白毦兵则散于外围要地,目光警惕。
坛下,气氛凝重而微妙。
公孙渊的使者衣冠楚楚,礼仪周到,献上礼单时口中尽是颂圣之词,眼神却不时飘向张飞和那些精锐骑兵,衡量着对方的实力与意图。
鲜卑各部的使者大多身形魁梧,皮袍左衽,腰间佩着弯刀,虽依礼解下兵刃,但眉宇间仍带着草原的桀骜与审慎,他们更关注那些战马和汉军士卒的装备。
乌桓使者则相对恭顺一些,他们与汉地接触更深,更清楚统一后大汉的可怕。
吉时到,礼乐起。
刘备步至坛前,声音洪亮,借助高地与河风,传遍四方:
“朕,大汉皇帝备,告尔公孙氏、告尔鲜卑、乌桓诸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伪魏荡平,海内初定,天命再归于汉!”
先声夺人,定下基调。
“尔等先祖,或为汉臣,或受汉封。往昔因中原纷乱,音问阻隔,乃至有乖藩礼。今既遣使来朝,奉表纳贡,朕心甚慰!”
给予台阶,承认其“来朝”事实。
“自今以后,汉胡一家,皆为赤子!”刘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朕允诺:开放边市,公平贸易;赐尔封号,永镇北疆;汝等治下之民,各安生业,朕绝不轻言刀兵!”
这是“恩”,是胡萝卜。
“然!”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电,扫过诸使,尤其在那几个面露不服的鲜卑使者脸上顿了顿。
“若有心怀叵测,背盟叛约,侵我疆土,掠我边民者——”
他侧身,手指向身后如林的旌旗与肃杀的军阵,最后定格在张飞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上。
“朕之大将军,朕之虎贲锐士,必提兵北向,犁庭扫穴,绝其苗裔,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是“威”,是大棒,更是对张飞及其麾下强大武力的直接展示。
“汉胡一家,共御外侮!”刘备最后重重强调,“凡更北之寇,敢南犯者,即为你我共敌!当同心戮力,保境安民!”
这最后一句,巧妙地将潜在的矛盾部分导向外部,并赋予这些部族“大汉屏藩”的荣誉与责任。
盟誓已毕,杀白马,歃血为盟。
刘备亲自向主要部族使者颁发印绶、冠带,赐予锦缎、瓷器、茶叶等物。
张飞则代表军方,与各部使者约定大致防区与联络方式,其粗豪却不容置疑的语气,配合着身后铁骑的低沉嘶鸣,让任何小心思都不得不收敛。
黄河滔滔,奔流东去。
盟会散去,诸使带着复杂的心情北返。
公孙渊的使者松了口气,至少短期内辽东无忧。
鲜卑、乌桓使者则感到了沉重的压力,这位汉帝和那位黑脸将军,绝非易与之辈,南下劫掠的念头不得不死死按住,转而思考如何从互市中获取最大利益。
张飞的大军,开始部分北调,屯驻于幽州要地,一方面巩固新附的河北,另一方面也是实实在在的威慑。
“黄河之盟”虽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边疆问题,但它以强大的武力为后盾,以清晰的政治条款为框架,为初创的大汉王朝赢得了宝贵的稳定北方边疆的时间。
一个统一的、强势的中原王朝重新屹立,其辐射力开始越过长城,真正影响塞外的格局。
北疆,暂定。
而刘备与他的臣子们,可以将目光,投向那东南一隅,尚未归附的孙吴了。
天下归一的长卷,已描绘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