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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满纸荒唐言(2 / 2)

“欣贵人也不是吃素的,就那么倚着窗户,慢悠悠地说:‘妹妹多虑了,不过是只畜生,学人说话罢了,当不得真。’”

小卓子演得活灵活现,逗得旁边的春桃和青珊都忍不住笑。

“结果祺贵人当场就发了飙,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整个储秀宫都听见了!

孙妙青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炮仗,比她想的还要响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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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答应垂着头,手里为长姐整理着针线笸箩。一缕妃色的丝线被她无意识地反复缠绕,在指尖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像她那颗被勒得喘不过气的心。

碎玉轩里静得可怕,衬得外头几个小宫女压着嗓子的议论声,像蚊子哼哼一样钻进耳朵里,格外烦人。

说什么?

说祺贵人那个蠢货,如今得了圣宠,随手就送了钟粹宫一尊上好的玉观音。

又说淳嫔生了公主,皇上心头一热,就赐下一对赤金龙凤镯。

那些金的、玉的,亮闪闪的东西,碧答应一件也没看见,可那声音却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刮着她的心口,不流血,却磨得人生疼。

她又想起那日,在淳嫔新迁的钟粹宫里。

那个叫雪儿的宫女,满脸随意地捧出那匹湖水绿的绸缎,那颜色清亮得像春日的一汪碧水,碧答应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

雪儿说淳嫔娘娘嫌它“太素了”。

太素了。

她不要的,却是自己想求都求不来的。

一股滚烫的屈辱混着嫉恨,猛地从心底蹿上来,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凭什么?

凭什么她方淳儿不过是运气好,生了个公主,就能住进那样好的宫殿,用上那样好的东西,对自己喜欢的料子不屑一顾?

而自己呢?

碧答应,甄嬛的亲妹妹,流着和她一样的血,却只能在这碎玉轩里,眼巴巴地听着别人的风光,替她收拾这些用不上的针线!

她的目光落在笸箩里那件为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小衣上,明黄的缎面,精致的龙凤呈祥绣样,是长姐一针一线的心血。

可此刻在碧答应眼里,那明晃晃的黄色竟也黯淡无光,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的卑微。

她不甘心!

她绝不甘心一辈子做别人的影子,一辈子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那股憋闷的怨气再也压不住,碧答应猛地放下针线,回了自己那间狭小昏暗的后罩房。屋子里的陈设又旧又暗,与钟粹宫的窗明几净一比,简直就是下人住的地方。

碧答应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张与长姐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你也可以的!你为什么不可以!

她猛地拉开衣柜,里面挂着的大多是宫中按分例发的普通宫装,灰扑扑的,毫无生气。

她的目光扫过它们,最后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着几件新制的衣裳,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匣子。

是那次……她“用心”之后,皇上为赏下来的。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侍奉,赏赐大头确实姐姐的,自己只有零头感到屈辱,可现在,这些东西却成了她唯一的底气。

她翻出一件崭新的妃色宫装,那料子即便在昏暗的屋里也泛着柔光。她又打开匣子,取出了那对南海明珠耳坠。

“答应,您这是……”宫女七喜端着水盆进来,看到她的打扮,吓了一跳,“娘娘如今坐月子,喜静,见不得太艳的颜色……”

“闭嘴。”碧答应冷冷打断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将耳坠戴上。

镜中的人,眉眼像极了长姐,可那份不甘与孤注一掷的狠劲,却让她看起来别有风情。

碧答应摸着耳垂上圆润冰凉的珠子,一个念头在心底疯长。

长姐最近心思郁结,打扮得愈发素净,正好,能衬出她的鲜亮来。

“跟我出去走走。”

碧答应挺直了背,施施然地出了屋子,七喜只好提心吊胆地跟在后头。

碎玉轩就这么大,碧答应却故意绕了个圈,从长姐的暖阁窗外缓缓经过。

她走得很慢,花盆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成功地吸引了屋里人的注意。

“慢点走,仔细脚下,”碧答应对着七喜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清清楚楚地飘进屋里,“别踩脏了本答应的裙角。”

她头上那对南海明珠耳坠,在日光下晃得人眼晕,身上这件妃色宫装,更是衬得她整个人都鲜亮得有些刺目。

碧答应像是没看见窗内长姐投来的目光,只顾着抬手,故意抚了抚鬓角,让那珍珠耳坠晃得更厉害些。

“这可是皇上亲赏的料子,金贵的很。”她继续对七喜炫耀,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宫里头啊,就是这样,得宠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窗内,传来茶盏被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清脆的一声“嗑哒”。

透过窗格,碧答应看见长姐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她的心,终于痛快了一点。

那是一种扭曲的,带着痛意的快感。

她要的就是这个反应,要的就是这根刺,扎进长姐心里。

你不是清高吗?不是不在乎吗?

可你到底还是会疼的。

碧答应挺直了腰背,那妃色的身影在日光下,像一朵开得过分艳丽,带着毒的夹竹桃。

***

钟粹宫里暖意融融,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角落里的铜兽熏炉吐着袅袅白烟,是安神静气的百合香。

淳嫔一张脸被养得红润饱满,像颗熟透了的水蜜桃,眉梢眼角都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她正半倚在软榻上,逗弄着怀里的端恪公主。

小公主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地吐着泡泡,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额娘。

“小坏蛋,看什么呢?不认得你额娘了?”淳嫔用指尖轻轻刮了刮女儿的鼻尖,笑得一脸慈爱。

一旁的贴身宫女雪儿也凑趣地伸过手,用一根手指逗着小公主的手心,嘴里跟抹了蜜似的。

“您瞧瞧咱们端恪公主,这小鼻子小眼的,多俊俏!奴婢瞧着,这眉眼间的贵气,可一点不输漱芳斋那两位呢!”

另一个宫女荷儿连忙扯了她一下,嗔道:“你个小蹄子,胡说什么呢!那可是龙凤胎,是祥瑞!”

“祥瑞又怎么了?”雪儿不服气地撇撇嘴,“咱们公主也是金枝玉叶,是皇上的亲骨肉,哪里就比人差了?”

淳嫔听着她们斗嘴,也不阻止,只笑着嗔了雪儿一句:“就你嘴贫。”

那语气,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纵容。

雪儿得了鼓励,胆子更大了,她凑到淳嫔身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主子,奴婢今儿去御膳房给您取燕窝的时候,听见碎玉轩的人也在。”

“哦?”淳嫔漫不经心地应着,心思还在女儿身上。

“奴婢听她们说,莞嫔娘娘如今胃口不大好,皇上赏的人参血燕,都一口没动呢。”雪儿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觑着淳嫔的脸色。

“奴婢就是替莞嫔娘娘不值。”

这话一出,淳嫔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她。

雪儿立刻接着说:“主子您想啊,从前满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最疼的就是莞嫔娘娘。那会子,人人都说,等莞嫔娘娘生下皇嗣,必定是要晋妃位的。”

“可您瞧瞧现在……”雪儿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子替人鸣不平的愤慨,“懿妃娘娘那边,生下龙凤胎,晋封y懿妃的旨意下得那么快,满宫里谁不羡慕?”

“怎么到了莞嫔娘娘这儿,只生了个公主也就罢了,连晋位的事儿,都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呢?”

荷儿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又想去捂她的嘴:“你快别胡说了!让旁人听见,仔细你的皮!”

“碧答应说的都是实话嘛!”雪儿梗着脖子,“现在宫里哪个私下里不这么议论?都说莞嫔娘娘这是失了圣心了!不然同样是生了孩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淳嫔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淡了下去。

她抱着女儿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失了圣心?

她想起前几日在御花园里遇见甄嬛时的情景。

菀姐姐虽然笑着,可那笑意底下,藏着一股子她从未见过的沉郁。

从前那个明媚自信,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的莞嫔,好像真的变了。

雪儿见主子听进去了,更是说得起劲。

“还有啊主子,奴婢还听说,皇上给懿妃娘娘那对龙凤胎赐名,皇子叫‘昕’,公主叫‘华’。昕者,日出之光;华者,盛世之茂。您听听,这寓意,多尊贵!”

“可莞嫔娘娘的公主呢?叫‘绾绾’。听着是好听,可跟‘昕’和‘华’比起来,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差了点意思。

淳嫔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

是啊,一个是太阳繁花,一个是月亮。

再明亮的月,终究也是借着太阳的光。

她看着怀里女儿懵懂的睡颜,心头忽然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

她自己的女儿,封号“端恪”,端庄恭敬,恪守本分。

听着是好词,可细品之下,不也是让她安分守己的意思么?

这宫里,女人的荣辱,孩子的尊卑,全都系在皇帝一人身上。

从前她觉得甄嬛是天,是她要仰望和依靠的大树。

可现在看来,天也会塌,树也会倒。

真正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好了,别在背后嚼主子们的舌根了。”淳嫔忽然开了口,语气沉静了几分,没了方才的轻快。

雪儿和荷儿立刻噤了声,不敢再多言。

淳身将睡熟的女儿小心翼翼地放进摇篮里,替她掖好被角。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原本那张带着几分天真娇憨的脸上,此刻竟有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思。

她如今是嫔位,有公主傍身,又住在钟粹宫这样宽敞的宫殿。

可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黎常在那个蠢货,都敢仗着她阿玛的军功在她面前摆谱。

她必须往上爬,爬到更高的位置,才能真正地站稳脚跟,护住自己和女儿。

而往上爬,最快的路,就是牢牢抱住皇后这棵大树。

皇后娘娘最想看到的,不就是甄嬛失势吗?

想到这里,淳嫔心里已然有了决断。

她转过身,对着雪儿吩咐道。

“去备轿。”

雪儿一愣:“主子,您要去哪儿?”

淳嫔抚了抚鬓边的珠花,唇角重新勾起一抹甜美的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这宫里头的新鲜事,总得让娘娘第一个知道,才算尽了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