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4月3日,23时57分。
灯闪了一下,打印机卡住的纸停在出口处,只露出半张。陈默的手还按在机器边缘,指节因用力有些发白。他没有松开,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截残图。
林小棠站在桌边,右手从袖子里慢慢抽出来。胎记的位置又热了,不是刺痛,是持续的温感,像有东西在底下轻轻跳动。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皮肤完好,没有裂痕,也没有水泡。
秦月已经拔掉电脑连接线,摄像机还架在三脚架上,屏幕亮着。她把镜头对准那半张卡住的纸,切换到微距模式。画面放大后,能看到断裂的符号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切断。
“信号不稳定。”她说,“刚才那段声波还原的数据还在缓存里,但系统没法自动拼接。”
陈默松开手,转身从包里取出老式录音机。他按下播放键,一段低频音频缓缓流出,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内容,但空气中有种细微的震动感。他把录音机靠近打印机,让喇叭正对着卡纸口。
纸张边缘开始微微颤动。
断开的符号虚影慢慢浮现,在空气中投下一道模糊的轮廓。那图形依旧是由三个同心圆嵌套一个三角组成,七个小点环绕在外圈,位置与之前一致。
林小棠闭上眼。
胎记的热度升高了一瞬。她深吸一口气,用左手压住右腕,不让身体本能地后退。脑海中浮现出完整的图案,和虚影完全重合。她睁开眼,拿起笔,在空白纸上重新画了一遍。
苏明远走过来,看着她落笔。他手里还攥着那枚金币,指腹不断摩挲背面的名字。等林小棠画完最后一笔,他忽然伸手,指着三角内部的一个微小凹点。
“这个位置。”他说,“不在地铁站坐标上。”
林小棠点头。“我知道。它偏移了零点六度,正好落在城市中心。”
“旧钟楼。”陈默开口,“二十年前停用的那个。”
秦月把新画的图放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今晚是满月,光线直接穿过窗户,落在纸面上。几秒后,纸上的符号边缘泛起极淡的荧光,一条螺旋状细线从外圈向内延伸,最终指向那个凹点。
“这不像地图。”秦月说,“更像某种运行轨迹。”
苏明远没回应。他翻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快速写下几个数字。那是他父亲旧照片里实验室台面的角度数据,他曾用尺子比对过。他把推导结果列出来,再对照螺旋线的收敛方向。
“这不是为了标记地点。”他说,“是为了校准时间。”
陈默看了他一眼。
“钟楼每天整点报时。”苏明远继续说,“它的机械结构和地下光纤主节点同步。如果这个符号是公式,那它的核心作用就是锁定某个特定时刻。”
房间里安静下来。
林小棠把右手放在图纸中央。胎记猛地一烫,她咬住下唇,没有缩回。一股信息流冲进脑海,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方向感——七个点同时亮起,然后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中心一点,高悬于夜空。
她猛地收回手,呼吸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