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林寒要求见你,恐怕不简单。”周明远忧心忡忡,“可能是想谈判,也可能是想传递假情报,甚至……是‘启明星’的试探或灭口指令。”
“我知道。”宋希濂目光幽深,“所以我现在不能去。让徐锐先撬开他的嘴。我们越是稳坐钓鱼台,他背后的人就越慌。‘启明星’……李参谋,密码本残页破译有进展吗?”
李慕华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有些字句能对应上。残页上有‘樱花’、‘凋零’、‘重生’、‘坐标’等词汇片段,还有一组数字,疑似频率或时间。结合之前‘启明星’的信号特征,我们推测,‘启明星’很可能是一个潜伏极深、掌握重要密码本的独立情报员或小组,与林寒可能是单线联系,甚至可能是他的上级。林寒被捕,他很可能已经知晓,并会启动应急方案。”
“必须在他再次动作前,把他挖出来!”吴觉农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机要员送来一份刚刚截获并初步破译的日军密电,来自华中方面军特高课,等级极高。电文内容让三人瞳孔骤缩:“‘落樱’计划第一步受挫,‘园丁’失联。启动‘残樱’预案。令‘启明星’静默,待机。‘春风’行动,按原计划执行。”
“园丁”是林寒?“残樱”预案?还有“春风”行动?
一股更深的寒意,席卷了掩蔽所。
二、夜幕下的审讯与“启明星”的躁动(晚八时至十一时)
二号禁闭室,气氛压抑。林寒被牢牢捆在特制的椅子上,强光灯直射着他的脸。他脸色苍白,但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讥诮。
徐锐坐在对面,旁边坐着记录员和杨志华(负责技术分析)。桌上摆着搜出的证物。
“林寒,或者该叫你宫本一郎?‘老师’?”徐锐开门见山,声音冰冷,“证据确凿,抵赖无用。说说吧,‘启明星’是谁?怎么联系?‘落樱’计划到底是什么?‘春风’行动又是什么?”
林寒闭目不语。
徐锐拿起那台调谐器:“这个,是你用来和‘启明星’联络的吧?发射器呢?藏哪儿了?”
林寒嘴角微动,依旧沉默。
“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徐锐冷笑,“你的宿舍、办公室,甚至你常去的地方,正在被一寸一寸地搜查。你发展的下线,也跑不掉。你在这里多沉默一分钟,你的同伙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想想你的家人,还在日本吧?为天皇尽忠?可天皇知道你是谁吗?你不过是个失败的棋子,随时可以被抛弃。‘残樱’预案?是灭口,还是让你自生自灭?”
林寒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徐锐对杨志华示意。杨志华拿起那半张密码本残页,用平缓的语调说:“这密码,是德国‘恩尼格玛’机的变种,但做了修改。‘启明星’的信号,每次发报时间、频率、长度都有规律。结合这残页,我们已经在缩小范围。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到时,你的价值,就为零了。”
林寒的呼吸略微急促。
徐锐趁热打铁,拿起一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上面是林寒与一名战士在仓库前的合影(原为正常巡视记录):“认识他吗?仓库守卫班长,赵铁柱。今晚牺牲的两个战士之一。他娘今年六十,就他一个儿子。因为你安装的炸弹,他被炸得……尸骨不全。”徐锐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林寒心上。
林寒的身体微微颤抖,闭上了眼睛。
“说出你知道的,戴罪立功,我以人格担保,留你性命,甚至……未来或许有机会回家。”徐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否则,你就是杀害自己同胞的凶手,是日军随时可以抹去的污点。想想吧,‘宫本’先生,或者……林参谋。”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记录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终于,林寒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水……”
徐锐示意警卫递过水杯。林寒喝了几口,喘了口气,低声道:“‘启明星’……我只知道代号。从未见过面。单线联系,通过死信箱和密写。上次联络是三天前,通知我‘货物’已备妥,在龙泉观。‘落樱’计划……目标是制造联军指挥层大规模伤亡和混乱,配合皇军……日军总攻。我负责的部分,是在指挥部、后勤枢纽、主要军营等至少五处关键地点,安放定时炸弹……仓库只是第一处,用来吸引注意力和制造恐慌……真正的目标,是指挥部核心成员会议……时间定在……明日拂晓,日军发动总攻,炮火最猛时……”
徐锐和杨志华对视一眼,心中骇然。好毒的计划!若非提前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爆炸点在哪里?炸弹在哪?”徐锐厉声问。
“我只负责指挥部会议室的……藏在……我办公室东墙第三块砖的暗格里,定时器设的是明日凌晨五时三十分……其他的,由‘启明星’直接掌控,或者……还有其他‘园丁’。”林寒的精神似乎开始崩溃,“‘春风’行动……我不清楚细节,只听‘启明星’提过,是……是针对联军外部援助渠道的……破坏行动……”
“怎么联系‘启明星’?死信箱位置?密写药水配方?”徐锐紧迫追问。
“……龙泉观……老槐树……北数第七块砖下……密写……是特制的……”林寒断断续续交代了几个死信箱位置和简单的密写显示方法。
徐锐立即派人按址搜查。同时,紧急排查林寒办公室。果然,在暗格中起获了一枚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距离引爆仅剩不到七小时!
消息传来,指挥部众人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