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到底如何,我们就信手编一编,陛下瞧个乐子,谛听得些功劳,大家伙赚点赏钱。”
“至于那可怜的阿眠姑娘,算她倒霉好了,欺负了玉珠公主,总得给公主找个出气筒。”
吴越憋得心口剧痛,猛地抬头看玉珠公主,急声道:“玉珠,是为夫糊涂了,因为些乌七八糟的事猜疑你,现在我想得明白,你贤惠温柔,待我更是情深义重,是我错了,咱们以后不闹好不好,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不开口时,谢玉珠身体僵得像一块儿木头,连动都不能动,如今他一开口,字字句句,如刀如剑,她反而想问一句为什么。
“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
吴越怔了怔,目光闪烁了下,陡然急切起来:“不要说这些了,你赶快告诉七,小侯爷,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同我没关系,同那姜眠姑娘也没关系。”
眼见谢玉珠看着他不说话,吴越心里登时焦躁得很,浑身都不自在,勉强才把怒骂给吞回去,“咱们可是两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是我吴家的媳妇,总不能看着我受冤屈却不管吧。”
谢玉珠愣了愣,忽然伸手捂住脸,半晌,她笑了,只这笑声听着凄厉。
杨菁忽然想起礼记来。
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
还有大周疏律言,‘夫者,妻之天也’。
即便有那么漫长的女主天下时光,这个时代的妇人还是一点一点地被折断了脊梁骨。
公主受的都是如此的教育。
想一想,传唱多年的孔雀东南飞,说的是什么?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女子自己做不得磐石,非要做蒲苇么?
谛听这些年处理了不知多少家庭琐事,夫妻和离之事也有,好男人写下的放妻书,看起来很美。
愿妻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美不美?
但只有丈夫能提,妻子没有主动权的。
且现实中大部分都是男子单方面签了放妻书就是,很少有双方都来签押,寥寥几桩,各有因由。
所谓的选聘高官之主,说来好听,能如此者,又有几人?
多得是丈夫再娶美娇娥,女子一生凄苦。
杨菁看向玉珠:“哪怕是现在,你拥有的力量也比他大得多,若如此都没有反抗的能力,这世界也太让女孩子绝望了些。”
谢玉珠止住笑,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面上已经一派平静。
吴越心里忽然就一阵不安,一抬脚使劲踢了几脚地,怒道:“玉珠,你快点,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