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必须做出镇定的样子。
“提高警惕！八路军惯于夜袭！都给我打起精神！”
他丢下这句干巴巴的命令，转身快步下楼，多待一秒，那山林里的寒气就会把他冻僵。
楼下，伪军连长凑过来，递上一支烟，脸上堆着谄媚又忐忑的笑道：
“太君，今晚的岗哨怎么安排？”
小队长深吸一口烟，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格外浓重。
“老样子，皇军守炮楼和正门，你们的人负责外围哨卡和围墙。”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股子的虚弱，
“告诉你的士兵发现任何动静，立刻开枪，不要犹豫。
宁可错杀……明白吗？”
“明白，明白！”
伪军连长连连点头，心里却骂开了花。
又是让伪军去当挡箭牌探路石。
可他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哈腰地退下。
夜色渐深，黑石峪据点像一座孤零零的坟墓，死寂中透着绝望。
距离据点不到五百米的山脊反斜面，独立师侦察团一个加强排，在排长葛二狗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潜伏。
经过一年多血火淬炼，葛二狗早已不是那个懵懂的新兵。
他脸上添了一道疤，眼神沉静锐利，动作干练果断。
他身边，是同样历经生死的老兵，还有几个眼神兴奋又紧张的新补充进来的侦察兵。
“都听清了，鬼子半个中队，伪军一个连，弹药库在炮楼西侧平房，指挥部在东头。
魏团长命令，这枚钉子，今晚拔掉。
首要目标，摧毁弹药库，制造混乱。
狙击组，优先解决炮楼和围墙上的火力点。
爆破组，跟我摸近。”
“排长，那些二鬼子……”一个新兵小声问。
葛二狗冷笑一下说道：“团长说了，枪口抬高一寸，先喊话。冥顽不灵的，跟小鬼子一个下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两点，正是人最困顿的时候。
据点外围，一个伪军哨兵抱着枪，靠在一棵树下打盹。
突然，他感觉脖子一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别出声。
想活命，就乖乖待着别动。”
伪军吓得魂飞魄散，借着微弱月光，看到几个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冷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周围，他的同伴早已被同样制住。
他腿一软，手里的枪“啪嗒”掉在地上，连忙点头。
几乎在同一时刻，据点围墙上另外两个伪军哨位也被悄无声息地摸掉。
葛二狗打了个手势。
两名背着沉重炸药包的爆破手，像狸猫一样弓身窜出，利用阴影和死角，快速接近炮楼西侧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平房。
那里是鬼子标注的弹药存放点。
炮楼顶上，佐藤强撑着沉重的眼皮。
他总觉得今晚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似乎带着杀意。
他推了推旁边昏昏欲睡的石原：“喂，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