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意念在诱惑他:只要伸手触碰,只要沉浸其中,就能掌握这一切。成为全知者,解决世间所有难题,甚至……超越神明。成为新的“智慧”本身。
强烈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起。成为新神后,他对“知识”和“力量”有着本能的追求。这些答案,或许能帮助他彻底战胜星神与古圣,守护一切。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几乎要不受控制地伸向那揭示宇宙终极奥秘的公式。
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流光溢彩的知识瞬间,他猛地停了下来。
他想起了英叔。想起了那位研究了一辈子老地图、老传说,最终却以身殉道、魂飞魄散于古老泥板之前的老人。英叔的脸庞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那眼神中并非对知识的贪婪,而是一种……洞悉代价后的坦然与守护的决绝。
“知识……是武器,也是毒药。” 离珠在黑图书馆的警告,如同警钟般回荡。
林谈缓缓收回了手,眼神恢复了清明。他对着那无尽的知识诱惑,沉声道:“我寻求智慧,是为了守护,而非为了成为冰冷的‘全知’。若代价是迷失自我,成为知识的奴隶,那这智慧,不要也罢。”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那诱人的知识幻象瞬间崩塌、消散,重新化作了无序流动的光流。
第一重试炼,通过。凭借的不是拒绝知识,而是理解了知识的危险性与工具性。
未等他喘息,第二重试炼接踵而至。
周围流动的知识流束瞬间凝固、重组,化作一个庞大无比、由纯粹几何图形和数学符号构成的立体迷宫。通道错综复杂,墙壁上刻满了自洽又自我悖逆的定理,无数逻辑门以超越光速的频率开合,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永恒的循环或彻底的矛盾。
他必须找到唯一的出口。任何一步的错误,都可能让他永远困在这理性的囚笼之中,思维被无限循环的逻辑锁死。
林谈尝试运用神力感知,却发现这里的规则排斥一切非纯粹“逻辑”的力量。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心智。
他一步步前行,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他破解了“理发师悖论”构筑的死胡同,绕过了“无穷尽阶梯”的陷阱,在“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形成的岔路口做出了选择……迷宫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每一步都消耗着他巨大的心力。
有时,他似乎看到了出口的微光,但走近却发现是另一个更复杂迷宫的开始。绝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开始缠绕他的意识。纯粹的理性,在此刻显得如此冰冷而令人疲惫。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尽的逻辑耗尽心神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谜语大师爱德华·尼格玛那张时而疯癫、时而睿智的脸。那个家伙,从来不会完全遵循逻辑,他总是能在悖论和谜语中找到意想不到的捷径。
“逻辑……并非唯一的路径。” 林谈停下脚步,不再试图去“计算”出口。他闭上眼,放空思维,不再对抗迷宫的复杂性,而是去“感受”整个迷宫流动的“韵律”。
他不再将迷宫视为需要征服的敌人,而是将其视为一个整体,一个拥有自身规律的生命体。
片刻后,他睁开眼,朝着一个看似完全违背几何原理、没有任何逻辑通路的方向,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