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级对决的余波,如同永不停歇的毁灭潮汐,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刷着这片早已满目疮痍的魔域大地。
顾南与邪尊的战斗,从最初的试探与法则碰撞,迅速升级为最惨烈、最直接的消耗战。一日,两日……转眼间,三日已过。
这三天,对于固守在“曙光前哨”的玄灵联军而言,仿佛比三年还要漫长。
天空不再是单调的暗紫色,而是被青黑色的风刃乱流与暗紫色的腐蚀邪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如同打翻了染缸的破布。巨大的空间裂痕时隐时现,吞噬着一切,又喷吐出混乱的能量。那三颗高悬的扭曲邪日,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在这恐怖的法则对撞中熄灭。
大地更是惨不忍睹。原本蠕动的血肉大地被硬生生刮去了数层,露出下方漆黑如焦炭般的基岩,以及更深处仿佛在搏动的、更加深邃的邪恶脉络。纵横交错的深渊峡谷遍布视野,最宽处足有数百丈,深不见底,其中隐隐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物嘶鸣。一些地方甚至被打穿了地壳,灼热的、散发着硫磺与腐臭混合气味的暗红色岩浆喷涌而出,与天空中落下的腐蚀邪雨混合,发出“嗤嗤”的怪响,形成一片片死亡沼泽。
联军与邪魔大军的血战,就在这样如同末日般的背景下进行着。
前哨的结界光幕,在这三天里已经不知道破碎又重组了多少次。每一次结界剧烈摇曳,都意味着有数以百计的邪魔顶着联军密集的法术与箭矢,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防线。阵法师们几乎是不眠不休,拼命维系着结界的运转,灵石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不少人因为精神力透支而口鼻溢血,昏厥在地,立刻便有候补的阵法师红着眼眶顶上去。
战阵之外,尸体早已堆积如山。有扭曲破碎的邪魔残骸,也有穿着各色宗门服饰、永远闭上了眼睛的玄灵界修士。鲜血染红了前哨周围的每一寸土地,那暗红的色泽,竟比魔域原本的颜色还要深沉、还要触目惊心。
损失,异常惨重。
即便是几位灵皇长老身先士卒,轮流带队出击,试图撕开邪魔的包围圈,但在那无边无际的邪潮和腐蚀邪域的持续压制下,每一次反击都显得如此艰难,每一次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勉强击退一波攻势。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炎龙尊者化身半龙形态,周身燃烧着炽热的龙炎,将一片扑上来的噬灵蠕虫烧成灰烬,但他的龙鳞上也布满了被邪气腐蚀的斑痕,喘息声粗重如风箱,“妈的,这鬼地方的邪气,连老子的龙炎都能污染!”
另一位擅长御使飞剑的灵皇,其本命飞剑在连续斩杀了数十头哀嚎女妖后,灵光已然黯淡,剑身上甚至出现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黑色裂纹,让他心痛不已。
士气,在持续的高压和惨烈伤亡下,不可避免地开始滑落。绝望的情绪,如同附骨之疽,悄然蔓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高空之中,那片最为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心——那里,才是决定他们最终命运的战场。
南宫玥璃依旧悬浮于前哨结界顶端,她的净化圣歌从未停歇。只是,连续三日不眠不休的吟唱,对她的负荷远超想象。她那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原本璀璨如星辰的眼眸也黯淡了许多,纤细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从空中坠落。但她依旧倔强地支撑着,那空灵的歌声,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摇曳的微弱烛火,虽不明亮,却始终未曾熄灭,顽强地为前哨撑起一片相对安宁的净土,更为远处那个身影,提供着至关重要的辅助。
……
高空战场。
顾南的状态同样算不上好。连续三日高强度的圣级对决,对他的圣力消耗是巨大的。即便他拥有远超同阶的深厚底蕴,以及生死风界初步成型后带来的更强恢复力,在魔域这种灵力稀薄、邪气充斥的环境下,也感到了阵阵虚弱感袭来。
他的衣袍多处破损,嘴角残留着一丝未曾擦去的淡金色血痕。虚空风界(或者说初步蕴含生死意境的风界)的范围,相比三日之前,已然缩小了三分之一,界壁上流光闪烁,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对面的邪尊,状态同样不佳。它那身狰狞的暗紫铠甲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切割痕迹,有些伤口处甚至萦绕着青黑色的风系法则之力,阻碍着其愈合。它那猩红的眼眸中,最初的冷漠与俯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沸腾的杀意与一丝……难以置信。
这个来自异界的人类,明明修为境界略低于它,却凭借着那诡异的风与空间双重法则领域,以及那种蕴含着某种让它本能厌恶的“净化”与“生机”的力量,硬生生与它鏖战了三日!
而且,它惊恐地发现,这个人类似乎在战斗中以一种可怕的速度适应着魔域的法则环境!最初,他的力量还会受到魔域邪气的明显排斥和压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青黑色的风界,竟然开始隐隐地从狂暴的邪气乱流中,剥离、转化出极其微弱的、可供吸收的能量!
这并非简单的适应,更像是一种……掠夺性的兼容!
顾南的确在蜕变。这三日不眠不休的死战,对他而言,既是消耗,也是一场对自身法则、对魔域本质的深度洗礼。他对于“生死风界”的领悟在不断加深。毁灭之风肆意挥洒,切割、放逐、湮灭着邪尊的攻击;而那一丝新生的生命之风,则如同最坚韧的蔓藤,顽强地在他体内流转,修复着伤势,更在与魔域邪气的对抗中,隐隐捕捉到那湮灭一切生机背后,所隐藏的、另一种形式的“存在之力”。
“此地的法则,并非纯粹的‘无’,而是被扭曲、污染的‘有’……”顾南心中明悟渐生,“毁灭的尽头,或许并非虚无……风,可毁灭,亦可从毁灭中吹出生机……”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原本因为消耗而略显迟滞的身法,重新变得灵动飘忽。他对魔域空间结构的理解也愈发深刻,次元风遁施展起来越发得心应手,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邪尊那腐蚀性极强的致命攻击。
此消彼长之下,战局的天平,开始悄然倾斜。
“吼!蝼蚁,你激怒本帅了!”邪尊发出愤怒的精神咆哮,它周身邪光暴涨,千里邪域的力量疯狂向它汇聚,试图发动至强一击,彻底终结这场让它感到耻辱的战斗。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