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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心魔叩门(2 / 2)

子夜时分,云尘独坐于临时搭建的观星台(以简易木架与阵旗代替),闭目感应。道网的经纬在他心海中延展,如星河流淌。忽然,东南方向的网线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那是一种极难察觉的“情感剥离”波动——并非强烈的寂灭之力,而是一种缓慢、阴柔的侵蚀,像水滴石穿,专攻人心防线的薄弱处。

云尘睁眼,眸中闪过冷光:“心魇使……果然来了。”

心魇使,天道宗的特殊渗透者,不擅正面斗法,却精通精神暗示与情绪诱导。他们能伪装成流民、匠师或护卫,潜移默化地放大他人心中的恐惧、贪婪、怨恨,使群体关系出现裂痕,从而削弱信义城的凝聚力。

云尘追溯波动源头,锁定在营地西区的一名“老木匠”身上。此人自称来自南境,因宗门败落流落至此,手艺精湛,颇受器重。但在道网的映照下,他的心念深处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冰冷与算计。

云尘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传讯墨尘子,让其暗中观察此人近日言行,并留意他与其他人的互动变化。

果不其然,三日内,西区接连发生数起小摩擦:粮仓账目对不上、工具莫名损坏、两名工匠因琐事大打出手。表面看是巧合,实则每件事背后都有那名老木匠的影子——他以闲聊方式散布猜疑,在争执时添油加醋,甚至故意在分配任务时制造不公假象。

墨尘子将细节整理成文,呈给云尘。云尘阅后,冷笑:“他以为靠挑拨就能让我们自乱阵脚,却忘了信义城的根基,不是靠表面和谐,而是靠每一次冲突后的化解与升华。”

云尘决定以“道网”为引,进行一次精准的反制。

他先让长公主在公开场合重申信义城的调解机制——任何纠纷均可提交信义堂,由三方见证(当事人、德高者、记录员)公开评议,结果记入“信义簿”,影响后续资源分配。这一制度让心魇使的挑拨难以私下发酵,因为任何不公都会暴露在阳光下。

接着,云尘亲自前往西区,召集近期有过争执的工匠,举行一场“共修会”。会上,他不谈大道理,而是让每人讲述自己来到信义城的初衷与恐惧。有人怕再次流离失所,有人怕技艺无用武之地,有人怕被人轻视。云尘静静聆听,随后道:

“你们的恐惧,我都懂。但信义城的存在,就是为了让这些恐惧有处安放。我们不会要求你们立刻消除恐惧,但我们会一起面对它,直到它不再能左右我们的选择。”

他的话语如暖流,缓缓渗入众人心中。那名老木匠坐在角落,面色微变——他能感觉到,自己刻意营造的冰冷氛围,正在被一种更宏大的温暖所包围、稀释。

当晚,云尘启动道网的“共鸣反制”:以自身红尘愿力为引,联结所有参与共修会的工匠心念,形成一道短暂的“信义共鸣场”。在这场内,任何带有恶意与算计的念头都会被放大感知,而真诚与善意则会得到共鸣加持。

老木匠猝不及防,心中那点阴暗被当场照出原形。他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万人之心凝视”的压迫感。

云尘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你若愿弃暗投明,可留;若执迷不悟,道网之下,无处遁形。”

良久,老木匠长叹一声,跪地认罪,交代了自己受天道宗指派潜伏的经过。

云尘并未杀他,而是废去其部分修为,抹去相关记忆,让他以普通流民身份留在营地,以亲身经历警示后来者:信义城能容过错,却不容背叛。

此事过后,信义城的防御体系增添了一条新规——所有新入者需经过为期三日的“心途共感”观察,由道网辅助甄别潜在威胁。

然而,云尘清楚,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交锋。天道宗既已动用“心魇使”,意味着他们正在调整策略,从远程规则压制转向近距离的精神渗透。更大的考验,或许就在信义城主体落成之日。

夜色深沉,云尘立于城基高处,俯瞰灯火渐起的营地与工地。长公主走到他身旁,轻声道:“你用一场共修会,胜过千次盘查。”

云尘笑了笑:“因为信义城的武器,从来不是刀剑,而是人心。刀剑能破阵,却难破心防;唯有人心相连,才能铸成不摧之城。”

风声掠过,带来远方的气息——那里,有新的流民正在奔赴,有新的匠师即将抵达,也有新的阴影,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