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令窈刚刚平复的心又拎了起来,愁眉紧锁,心中为元宵的未来而担忧。
大公主见她不负泰然,忧心忡忡,劝道:
“小九毕竟深受阿玛疼爱,或许另有出路也未可知,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九还有十来年呢,戴佳额涅不必过于忧心,许是到了那时候满蒙之间无需这些姻亲关系维系呢。”
令窈知她是在宽慰自己,心中戚然,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但愿如此吧……”
大公主也不多坐,闲话几句便请辞走了。
留下令窈一人坐在偏殿看着屋外阴沉的天,蔼蔼重云直压下来,似是要触及乾清宫屋脊上的吻兽一般,怕是不到午后就会有场大雪。
她心事重重走出偏殿,刚迈过门槛,却见孙承运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眉头紧蹙,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也不知方才与大公主那番谈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承运?你怎的在此?可是小七又落下了什么书,让你回来取?”
孙承运点头,随即疾走几步行至令窈跟前,无比郑重道:
“奴才今日在此,斗胆向主子请旨!”他说着撩袍跪下,“奴才想求娶九公主,还望主子成全。”
令窈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斥道:
“孙承运,我看你是主子爷选给小七的哈哈珠子,对你信赖有加,可你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觊觎九公主!
元宵才多大,不过八九岁,你个混账!居然想着要娶她!”
她已是气急,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一想到那些肮脏的念头是直抵自己女儿,就恨不得叫人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孙承运膝行两步,连连叩首:
“主子息怒,求主子听奴才言明。奴才父亲是甘肃提督孙思克,母亲计氏是太宗敖汉公主的女儿,奴才身上有着满、蒙、汉三族血统,与皇家关系非常。
若是奴才求娶主子爷势必会好好思量一番。但奴才并非是亵渎九公主,而是缓兵之计。”
令窈一听这话,怒气稍歇,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孙承运接道:“奴才的意思是借着一桩婚事把蒙古求娶都挡走,亲事在身也不好议亲,日后下嫁漠南之事都不会找上九公主。
若是长大了九公主不愿意,也可一拍两散,到时候再给九公主寻摸合心意的也不迟。
主子爷见九公主婚事作废,心中必定疼惜,主子再顺势进言,在朝中大臣择一个妥帖的人做额驸,主子爷定会恩准。”
令窈直视着他,十三岁的孩子已是相当沉稳,跪伏在地犹如一竿修竹,背脊挺直,宁折不屈,颇有几分文臣风骨。
那番提议在她心中酝出惊涛骇浪,有理也无理,辗转反复,她也不知做何想。要是成了自然无虞。
可就怕孙承运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暗藏祸心也未可知,毕竟人心隔肚皮,哪里是能看出来的。
她沉吟良久,方缓缓开口:
“此事关系重大非同小可。你也知道元宵这个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很是早慧,七八岁的孩子很有自己的思量。
此事,我必须先问过她自己的意思。她若点头,我便应你;她若不愿,你也不得有半分怨怼,只当是缘分未到,不可强求。
另外就算是元宵答应了,我也得跟主子爷商议商议。”
孙承运听到此处抬头诧异的望着她:
“只要咱们谋划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主子爷应允便可,为何要事事言明?要是主子爷不肯,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