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眼中寒光乍现,一直看似慢悠悠的他,动作突然疾如闪电!他猛地一拍那张旧木桌!
“喀嚓!”一声清脆如机括弹动的声响从桌底炸开!
巷口的灰夹克男人脸色唰地惨白,插在口袋里的手像被烫到般抽出,指节发白地攥住某物!可他连半秒反应都来不及——
“噗嗤!”
气泡破裂似的微响从古铜壶底钻出,一缕焦糊味的青烟从壶缝间袅袅逸散。
那“壶中黑影”……竟被蒸发了?!
老陈连眼尾都没扫向铜壶,活像随手拍死只蚊子。
他慢悠悠抄起抹布擦手,混浊目光重新凝向巷口,喉咙里滚出的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滚回去告诉你主子,老街有老树盘根的规矩。我这破茶摊,可不是给野狗撒尿的地界。再敢伸爪子——”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老子直接把棋盘劈了当柴烧,大伙儿抱着灰烬喝西北风!”
灰夹克男人脸皮抽搐如风中破布,惊疑的视线在老陈与叶伟怀里的乐乐间来回刮蹭。最终他喉结滚了滚,阴鸷地剜了老陈最后一眼,转身没入巷口阴影。
茶摊重归宁静,几位老茶客啜着茶沫,彷佛刚上演的不过是段乏味广告。
叶伟后背却早被冷汗浸透,心脏还在咚咚狂擂。
他死命搂住乐乐,再看向老陈时,眼底已烧满惊涛骇浪——这油腻茶摊老板竟是卧虎藏龙!更骇人的是,他分明早知暗处有眼!
老陈拖过板凳坐下,灌了口粗茶才抬眼:“小子,你这娃儿啊,”
他咂咂嘴,“惹祸精转世,偏还带着股邪乎劲儿。”
叶伟喉咙干得冒烟:“陈伯,您认得那群人?”
“阴沟里的老鼠窝罢了。”
老陈嗤鼻,“顶着‘品味’‘收藏’的幌子,满世界搜罗奇人怪胎。你怀里这块宝,早被他们标上价码啦!”
品味!果然是他们!
叶伟如坠冰窟:“他们要对乐乐做什么?”
“做什么?”
老陈扫过乐乐睡颜,眼底掠过细微波澜,“极品‘料子’嘛,当然是切片研究或塞进玻璃柜当摆设。
这帮疯子啊,为讨好上头那些变态,活人能剐出花来。”
叶伟只觉脚底寒气直窜天灵盖!
“慌啥?”老陈话锋陡转,“海市这浑水够他们呛的,不敢明抢。况且——”
他踹了踹铜壶残骸,“你今儿替我揪出这暗桩,算扯平了。”
他忽地前倾身子:“是李墨言那老狐狸指点你来的?”
叶伟摇头:“我自己接单撞上的。”
“嚯?”老陈眉梢挑起,转瞬笑出满脸褶子,“妙啊!合该你命里带煞。听着小子,”
他指节叩着桌面梆梆响,“甭管你们爷俩藏着什么玄机,想从鼠群嘴里活命——”
“光当缩头乌龟可不成!”
声线骤压:“李墨言给的破笔记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真想保命,得练硬骨头!我这儿有套土把式,虽上不得台面——”
他拳头猛然攥紧,骨节爆出炒豆般的噼啪响,“捏碎几只耗子爪,够用了。学不学?”
叶伟血液轰然冲上颅顶!这可是撕破罗网的刀!
他强压沸腾心绪,直视老陈:“您图什么?”
“图乐子!”老陈嗤笑,“一还李墨言旧债,二瞧你小子顺眼,三嘛——”
他眼底寒星迸射,“那群耗子爪子挠得老子心烦!给他们添堵,老子夜里能多喝二两!”
粗砺得像砂纸打磨的实话,反让叶伟心头大石落地。
怀里乐乐打了个奶呼呼的哈欠,监视者冰冷的视线如毒蛇缠绕颈间。叶伟霍然起身,九十度深躬砸向地面:
“求陈伯教我!”
老陈浑浊眼珠里精光一闪:“有种!可丑话撂前头——”
他枯掌抹过桌沿裂痕,“这把式要抽筋扒皮的苦!能熬成龙虫,看你造化!”
他摆手如驱蚊:“今儿带娃滚蛋!明晚这个点,”茶碗重重顿在案上,“净身空手来见!”
残阳泼洒老街时,叶伟踏出茶摊。橘暖暮色温柔舔舐着屋檐,他却看清了光影下涌动的墨色漩涡。
这双手接住的是刀柄,亦是枷锁。当“品味”二字化作悬顶利剑时,怀中安睡的稚子鼻息,已是他最后的锚点。
城市霓虹次第睁开兽瞳,叶伟抱紧乐乐踏入渐浓夜色。
明日此时,他将孤身赴约。那条荆棘路尽头是深渊还是生天?他攥紧的掌心,唯余冷汗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