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晚才知原来是惠妃娘娘没了。萧敏安此番从西南边陲匆忙回京是为奔丧。
“惠妃是如何没的?”待众人退去只剩下两人时,江晚问向萧祈年。
这事儿,萧祈年数日前就收到了密信,但是那会儿江晚为七曜山众人洗髓伐骨消耗了太多精力,他便没说。
“中毒。”
说来话长,萧祈年告诉江晚此事与皇后、与蔷美人都有关——皇后终究是对蔷美人下手了,但是没想到害死的却是惠妃。
那日,皇后以消暑的明目命内务府给各宫送了冰镇酪浆、琉璃冰盏和特贡竹凉席。冰镇酪浆清甜爽口,琉璃冰盏剔透雅致,但这两样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藏在竹凉席中。
皇后特意让人挑选了药性温和的慢性毒药,它不会使孕妇立即滑胎,却足以让一个康健的女子体弱多病,到了生产那时少不得一尸两命,且那时已过夏日,竹席亦撤去不再用,查无可查。
皇后算的精准,可她没想到的是瑶华宫里的青幺竟早就给畏热又娇滴滴的小孕妇准备了更好的天蚕丝凉席,此席柔软亲肤最是养胎,蔷美人爱不释手。
到手时线头松动一扯就散了,惠妃不在意但服侍的宫人却托人与瑶华宫那闲置的调换,讨了过去。
惠妃深居简出,从不过问宫中风波,每日只是在宫中养花种草,与书卷为伴。
她换上新竹席后,初觉清凉舒适,暑气瞬间消散大半。往后几日,虽总觉身体惫懒,稍一活动便倦意沉沉,却只当是盛夏暑热熏蒸所致,并未放在心上,依旧每日卧在席上看书静养。
直至某日午后,骤雨倾盆,惠妃闲来无事倚窗观雨,不慎被飘进的雨丝打湿了肩头,夜里便发起高热,鼻塞咽痛,得了热伤风。
太医诊断后开了寻常的清热方剂,谁知服药数日,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日渐沉重,面色愈发苍白,气息也愈发微弱。
原是那竹席上的毒素早已侵入肌理,损伤了脏腑根基。那热伤风虽不重,却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爆了潜伏的慢性毒药。
惠妃的高热日渐不退,意识也渐渐模糊,口中偶尔呓语,却再也说不清完整的话语——她终究没能熬过去,溘然长逝。
江晚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姑姑可还好?”
“她很好。”萧祈年答:“有青幺姑姑在,无人动得了她。”
况且,蔷美人本身也不是个吃素的,她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不过在惠妃这件事上,确实是可惜了——与世无争地在深宫中安稳度日,未曾招惹任何人,最终却稀里糊涂送了命。
皇帝为此震怒,命人彻查此事。
查到竹凉席上时,内务府总管将一切都归咎于工匠的疏忽,声称是竹席在制作过程中误染了有毒的汁液。为了平息龙颜,内务府将相关工匠全部治罪,此事不了了之。
萧敏安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并未将母妃之死归咎在皇后与蔷美人的斗法之上,若真的要怪……
萧敏安想到母妃曾说过皇后此人惺惺作态令人不喜,她们母女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是现在……那个女人害死了她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