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七周，李黎的孕吐反应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起初只是晨起时轻微的反胃，米小圈还能笑着说这是“宝宝在跟妈妈打招呼”。但很快，打招呼变成了全天候的“连环追击”——闻到油烟味会吐，看到生肉会吐，甚至路过快餐店飘出的炸鸡味道也会让她瞬间脸色发白。
最严重的那天，李黎从早到晚吐了六次，最后只能虚弱地趴在马桶边，吐出酸涩的胃液。米小圈半跪在她身边，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拿着温水杯，心疼得眉头紧锁。
“对不起……”李黎漱完口，苍白着脸挤出笑容，“可能过几周就好了。”
“说什么对不起。”米小圈用毛巾轻轻擦去她额头的虚汗，“是我们的小圈宝宝有点太活泼了。你等着，爸爸有办法。”
米小圈所谓的“办法”，就是一头扎进了浩瀚的孕期知识海洋。
那天晚上，他把李黎安顿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则抱着笔记本电脑、手机和从书店买来的三本孕期营养书籍，在餐桌上铺开“战场”。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台灯，键盘敲击声和翻书声淅淅沥沥，偶尔夹杂着他低声的自言自语。
“维生素b6……姜茶……少食多餐……”他一边搜索一边做笔记，神情专注得像在准备一场至关重要的考试。
凌晨一点，李黎起来喝水，看到米小圈还在餐桌前埋头苦读，旁边已经堆了十几张写满字的便利贴。
“怎么还不睡？”她走过去，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
米小圈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但眼神发亮：“我找到几个可能有用的食谱！网上说姜汁蜂蜜水对缓解孕吐很有效，还有这个——苏打饼干配苹果泥，可以中和胃酸。明天早上我就试试。”
李黎看着他认真得近乎执拗的样子，心里那股因孕吐而生的烦躁和委屈忽然被一种温热的感动取代。她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傻瓜，不用这么着急。”
“怎么不急？”米小圈握住她的手，“看你吐得那么难受，我恨不得能替你。”
第二天清晨六点，米小圈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了。厨房的门被他小心关上，但李黎还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隐约的切菜声和锅具碰撞的轻响。
七点半，米小圈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卧室。托盘上放着几样看起来简单却用心摆放的食物：一小杯淡黄色的液体冒着热气，旁边是一小碟切成花朵形状的苹果片，还有两片全麦苏打饼干，以及一个白水煮蛋——蛋黄刚刚凝固，是他反复试验了几次才掌握的熟度。
“先别起来。”米小圈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扶着李黎慢慢坐起，在她背后垫好枕头，“网上说早上起床前先吃点东西再动，能缓解晨吐。试试这个姜汁蜂蜜水，我只放了一小片姜，很淡的。”
李黎接过那杯温水——温度刚好，入口有极淡的姜的辛辣，随即是蜂蜜温和的甜润。她小口小口地喝完，胃里那股熟悉的翻腾感似乎真的平复了一些。
“怎么样？”米小圈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
“好多了。”李黎露出几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微笑，“真的。”
米小圈眼睛一亮，像得了奖励的孩子：“那就好！来，再尝尝这个苹果片，我切得很薄。还有饼干，慢慢嚼。”
那一整天，米小圈开启了“少食多餐投喂模式”。他设置了两小时的闹钟，每到时间就端出一点食物：上午十点是一小碗煮得软烂的小米粥，中午是清蒸鱼和米饭（鱼肉是他仔细剔除了所有刺的），下午三点是几颗蓝莓和一小把杏仁，傍晚是冬瓜虾仁汤。
每一餐的分量都很少，但种类尽量多样。米小圈严格记录着李黎的进食情况和反应，像做实验一样调整着食谱。
“今天中午的番茄鸡蛋面你吃了没吐，但晚上的排骨汤闻到味道就难受。”晚上，米小圈坐在书桌前，一边翻看自己的记录本一边总结，“看来这段时间要避免太油腻的汤类。明天试试鸡汤，把油全部撇掉。”
李黎靠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灯光下，米小圈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最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她上，连平时最在意的发型都顾不上了。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却始终保持着那种全神贯注的明亮。
“你不累吗？”李黎轻声问。
米小圈转过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累？”他想了想，笑了，“说实话，身体是有点累。但是看到你能吃下东西、脸色好一点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