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用勺子舀了点闻了闻:“可以,凉一凉再浇,温度太高会烫坏根须。米油里有淀粉,正好能补它们消耗的能量。”
大虎提着半桶蚯蚓粪回来时,裤腿上沾了不少泥,脸上却笑开了花:“你看这粪多黑!我挖了半天才挖到这么多,蚯蚓还在里面动呢!”
“得先晒一晒,”林夏拦住他,“新鲜的粪里有细菌,得让太阳杀杀菌才行。”她指着篱笆边的石板:“倒在那儿晒,下午就能用。”
孩子们忙得热火朝天,张医生则在一旁记录数据。他发现那些蔫苗在接触到骨粉和米汤后,叶片的光虽然没立刻变亮,却稳定了不少,不再忽明忽暗。
“有效果!”张医生指着检测仪,“能量流失速度降下来了!”
中午的太阳越来越烈,林夏让孩子们把家里的旧草帽拆了,给土豆苗搭了个简易的遮阳棚。“不能让它们暴晒,”她擦了把汗,“本来就虚,再被太阳烤,更扛不住。”
赵爷爷蹲在棚子下,看着那些蔫苗叹气:“以前种庄稼,就盼着风调雨顺,哪想过还有发光的品种?这光是好看,可代价也太大了。”
“那爷爷觉得,值不值?”林夏递给他一块毛巾,“要是让它们选,是愿意安安静静长土豆,还是拼着耗力气也要发光?”
赵爷爷愣了愣,看向那些叶片。阳光透过草帽的缝隙照在上面,光流虽然微弱,却在叶脉里缓缓流动,像一条条发光的小溪。“说不好啊,”他摸了摸下巴,“就像村里的二柱子,明明能安安分分种地,偏要去学打铁,累得腰都驼了,可每次打出把好镰刀,那眼里的光啊,比这土豆苗亮多了。”
林夏笑了:“可能这就是代价吧。有人愿意守着安稳,有人就想看看自己能亮到什么程度。咱们能做的,不是劝他们别发光,而是帮他们把光撑得久一点。”
下午的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最先接受照料的那株“星星”,叶片慢慢舒展开来,边缘的焦黄色淡了些,顶端的嫩芽微微抬起,光也从之前的惨白变成了暖黄色,像裹了层蜜糖。
“动了!它动了!”小雅跳起来,手里的米汤碗差点打翻,“你看它在朝我晃叶子呢!”
张医生的检测仪发出了平缓的“滴滴”声,屏幕上的数值开始回升:“活性酶稳定了,它们在把吸收的养分转化成光能量!”
大虎撒完晒干的蚯蚓粪,拍着手笑:“我说吧,蚯蚓粪最管用!你看这土,松松软软的,根肯定舒服坏了!”
赵爷爷看着重新挺直的土豆苗,眼里闪着光:“还是年轻人脑子活,换了我,肯定只会急得直跺脚。”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芝麻渣,“这个也能当肥料,给它们加餐!”
夕阳西下时,东边那畦土豆苗已经恢复了大半。叶片上的光变成了柔和的暖黄,像被夕阳染过似的,不再刺眼,却透着股踏实的生命力。最让人惊喜的是,蔫得最厉害的“星星”像块迷你的黄宝石。
“它没放弃结果!”小雅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土豆,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张医生在本子上写下最后一行记录:“发光的代价是加速消耗,但生命的韧性,总能找到平衡的方式。”他抬头看向林夏,“明天我再带些磷酸二氢钾来,科学配比,效果更好。”
林夏点头,看着那些暖黄的光在暮色里轻轻晃动。她想起赵爷爷说的二柱子,想起他打铁时火星溅在身上也不躲的样子,突然明白,所谓代价,从来不是失去,而是选择——选择用一时的消耗,换一次发光的机会。
夜里,孩子们轮流守在菜园边。他们说,听见土豆苗在“沙沙”地说话,像是在道谢,又像是在互相打气。月光洒在叶片上,把暖黄的光映得更远,连田埂上的蒲公英都沾了点光,像撒了把会呼吸的星星。
赵爷爷躺在棚屋的摇椅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带着笑。他知道,这些发光的土豆苗教会孩子们的,不只是怎么施肥浇水,更是怎么面对选择——无论选了哪条路,只要肯用心补养,再难的坎,也能长出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