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立刻用领域的力量,将那七个光点图案记录下来。
“初啼,能解析这个吗?”
“……很模糊,坐标不完整,似乎是某个极其遥远、需要多重跳跃才能抵达的星域锚点。”“初啼”分析着,“但其中蕴含的规则指向性……非常古老,也非常‘高’。可能指向观测站的总部,或者……他们最后观测到的,那个‘高维干预’的源头方向。”
又多了一个谜团。
陈默不再停留,带着凌波迅速原路返回。当他们回到侦查舰,启动引擎,缓缓驶离星舰残骸时,陈默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面在规则微风中轻轻摆动的残破旗帜。
“未被定义的‘可能’……”他低声重复着那句话。
就在这时,贾船长突然报告:“舰长,接收到一段非常微弱的、定向的规则信号!信号源……来自庇护所方向!编码方式……是阿尔法的底层求救协议变种!但信号极度不稳定,而且似乎被严重干扰和定位!”
阿尔法?!
陈默眼神一凝。铁碑长老不是已经控制了庇护所吗?阿尔法不是被封印了吗?
“尝试解析信号内容!加强接收!”他立刻下令。
信号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和缺失,但核心内容还是被艰难地提取出来:
“……陈默……不要回……庇护所……铁碑……已启动‘净化’……我们……失败……我被……禁锢……核心逻辑……被写入……‘幽灵协议’……”
“……他们要找……‘平衡变量’……你是……关键……还有……‘观测站遗产’……”
“……小心……‘织网人’……和……‘巢穴’……合作……”
“……我会……尽可能……留下……‘后门’……在……核心动力炉……次级……备用节点……”
“……如果……你能……回来……用它……”
“……保重……我的……朋友……”
信号,戛然而止。
无论贾船长如何增强接收,再也捕捉不到任何来自阿尔法的信息。
医疗舱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阿尔法……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恪守程序的“守夜人”,在它逻辑生命的最后时刻,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幽灵”,冲破了重重禁锢和监控,向远在规则坟场的他们,发出了这份绝望的警告和近乎遗言的嘱托。
它甚至预判了陈默可能会拿到“观测站遗产”。
“净化协议……织网人……合作……”凌波脸色发白,“他们真的要联手了?”
陈默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阿尔法最后那句“我的朋友”,像一根针,扎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看向窗外那艘逐渐远去的、沉静的观测站残骸,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青铜戒指。
观测站的前辈们,在绝望中封存了“真实”,等待钥匙。
阿尔法,在绝境中化身为“幽灵”,留下了后门。
而他这个“变量”,这个“钥匙”,此刻却带着一身伤痕,被困在敌人环伺的绝地,手握着一份不知如何使用的遗产,和一条不知能否走通的退路。
“贾船长。”陈默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不惜一切代价,修复舰体,储备能量。‘初啼’,全力分析这片气泡区域的规则结构,寻找最薄弱、最可能通往外界的‘膜’。”
“我们要回去。”
他抬起头,眼中银蓝色的数据流重新开始奔腾,带着一种冰冷的、燃烧的决意。
“回庇护所。”
“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然后……”
他看向零域深处,那个“重构之巢”所在的方向,也看向庇护所的方位。
“把这张‘网’,还有那些下棋的手……”
“一起扯烂。”
侦查舰调转方向,开始沿着气泡区域的边缘,进行高速扫描。
而在它身后,那艘观测站残骸的深处,无人察觉的角落。
那颗已经彻底熄灭、变成透明水晶的“真实之瞳”基座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用黯淡银光勾勒出的眼睛符号,微微闪烁了一下。
仿佛一个沉睡了无尽岁月的古老意识,因为“钥匙”的短暂触碰,而极其轻微地……
苏醒了一瞬。
它“看”了一眼陈默离开的方向,随即再次沉寂。
只留下一道无声的、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微渺期望的叹息,在空荡的残骸中,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