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真正要它闭嘴,而是在判断——
此地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某种“提示”或“诱导”。
触腕的逼近让骨路空间急剧收缩,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吸入阶台之上那道血光。
沈砚深吸一口气,忽然做出一个反常决定——
主动踏向阶台。
小骨灵惊恐:“不!那是——”
沈砚冷笑:“越不让我去,就越要去。”
脚步落下瞬间,阶台猛然震动,像是被唤醒的古老机关。
血字符瞬间全部亮起,化作一道道光束直刺沈砚识海。
识海中,尘封的碎片突然剧烈跳动。
沈砚只觉眉心刺痛,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回来吧……你本不该失落在外。”
沈砚瞳孔骤缩:“谁?”
声音带着无尽古老与威严,仿佛源自上古遗骸深处。
“——我是门之主,是骨之源,是你曾亲手……封印的那位。”
沈砚心脏狠狠一沉。
这东西……
他以前封过?
可他根本没有这种记忆。
阶台之上,血光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眼。
眼眸深处,是无穷的白骨海。
那眼睛缓慢眨动,发出比哭更像笑的声线:
“沈砚……欢迎回到你制造的噩梦。”
沈砚盯着那只血光凝成的巨眼,指尖微微收紧,却没有急着动手。
——它说“你封印了我”。
这句话像是重锤砸在他心口,让他体内某些被人为抹除的记忆剧烈震颤。
但一丝清明却在混乱中被他死死抓住。
有人动过他的记忆。
也有人,不想让他记起这里。
巨眼裂开一道诡笑:
“你连自己的影子都忘了……如今却回到我面前。很好……很好……”
它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沧桑、带着死海深渊般的寒意。
“当年,你用命换来的百年禁封,如今已近极限。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用你的骨,再为我补一段时间吧。”
话音未落,整座骨阶突然如活物般震颤,无数白骨从台阶缝隙中冒出,组成一口——
祭骨棺。
棺盖半掩,仿佛在等一个注定的归者。
沈砚冷哼:“想让我躺进去?你配吗?”
骨阶四周骤然亮起灼目的血光,压得空间扭曲大片。他周身骨纹浮现,血脉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牵动,肌肉甚至出现短暂僵直。
巨眼带着慈悲般的残忍轻声道:
“别挣扎……你本就属于这里。”
就在血光将他彻底笼罩的一瞬——
沈砚动了。
他双指并剑诀,骨剑横空而起,霎时间煞气贯穿百骨,剑光如一道撕裂世界的裂痕。
“我从不属于任何地方。”
骨剑狠狠斩在祭骨棺上。
轰!
棺身炸裂,却没有碎开,而是化作无数触腕,倒卷向沈砚,将他拖向棺中。触腕每一次缠绕,都像在强行抽取他的骨髓记忆。
痛意如刀刺神魂,但沈砚眼中反而燃起一种极端冷静的狠意。
“抽我?”
“好。”
一念骤发,他竟反手抓住触腕,将自身的煞意、骨意、破境时积累的灵识杂乱之力——全部逆流灌回去!
巨眼第一次发出惊怒嘶吼:
“你在找死——!!”
“我是在找回我自己。”
沈砚声音沉稳,双眸如刀,死死盯着悬空的巨大血眼。
下一瞬,他脚步踏实,一掌按在祭骨棺的核心骸阵上。
轰——!
识海中,突然响起破碎声,一道深埋其中的碎片终于被震醒。
画面晃动:
他看见自己站在万骨海之前,身后无边厮杀。
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
“若我不封你,天下无人能活。”
灼热刺痛瞬间淹没意识。
沈砚猛地回神,大口呼吸,目光如刃地盯着巨眼。
巨眼死死凝住他,声音沙哑如咬碎骨头:
“……你想起来了一点。”
沈砚握紧骨剑,往前踏出一步。
“够我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