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走一部剧本手稿,把我搞得焦头烂额的《断肢再植》。
他只改了剧种打印几份,署上自己名字,堂而皇之地拿去研讨。当然也带上我,为他的“新作”美言。小侄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我和一位导演从省城出发,和你一起搞电视剧,已经过了瓦房店,你到后盐高速公路出口等车,再住一个小时就到。”我急忙打车来到后盐高速公路出口,等了两个小时影都没见。
他又来电话,说:“车在半路抛锚,你先回家,明天再和你联系。”我没等到家,他又给我打电话,说:“叔(许)啊,我又想你了,中午小酌。”
我说:“你不是从沈阳到大连,中途抛锚了吗?”他关了电话。
单位去武当山旅游,我的脚疼风发作,小侄宁肯错过景点,坚决陪伴我。他始终取得我的信任,就是让我付出代价。我俩每次喝酒,小侄先恭恭敬敬先给我倒酒。他把我的酒杯认真倒满,为自己倒出半杯泡沫,干一次杯少喝半杯。
他撺掇我:“你把单位的电脑搬回家,我开车给你送到家里。”我谎称:“我已经买了电脑。”他说:“电脑还怕多吗?”我说:“这是公用物品,哪能说搬就搬。”他说:“你不搬我搬。”当然,他不会往自己家里搬电脑。
随后风传:创作室董太锋往家里抢电脑了,弄得我声名狼藉。他还说:“你当创作室书记,我当主任。”他好像看见了上级任命,弄得满城风雨。他和我犟,非说芦苇长在高山上,却写出了《六月的芦苇》……
小侄不是方家更不是大师,他这一套与生俱来。充其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掩耳盗铃”偷鸡摸狗那套把戏。在这之前,我听过许多关于吸血鬼的故事和传说。在动物界,吸血蝙蝠和蚊子都吸血。文革期间,传说“辽师”学生下乡,将人拖进庄稼地,用针管子抽血注射到自己体内,被抽血的人很快死去。我没见过吸血鬼,年年夏天都被蚊子叮咬,所谓“辽师学生抽血”更是无稽之谈。
我每次和小侄见面,他都用一根无形的管子,深深插入我体内吸血和骨髓。每当小侄的眼神游移不定,就要实施阴谋。小侄请我喝酒,就是阴谋已经得逞。
小侄没喝酒时是长脸,喝酒后变成圆脸。我经常望着对面陌生的面孔,此人到底是谁?我已被他当成某种器官,移植到自己身上,随意把玩不断产生快感。
我被天津街冤死的老鼠附体,对夹子不再敏感不挑剔诱饵。小侄只要支好夹子,我就迫不及待地前去触碰。小侄不但在我身上屡试不爽,对任何帮助过他的人,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当初欣赏他的那些人,无不被他骗得满门到底。
他把人们对他的真诚和善良,碾压打磨做成美食饕餮吃相难看。他连佛都骗,凡人又如何?他的一位同学,以真名实姓所作所为写了篇小说,发表在国家级刊物上。一位与小侄有过接触的转业干部,一次谈起小侄,仍心有余悸:“你的小侄太可怕了!”能让两个部队转业干部认为可怕的人,该有多么可怕。
小在说假话骗人骗佛的时候,不知道内心里是否痛苦万分。我还为星云大师捏一把汗,面对小侄这样的弟子,敢说佛法无边吗?话又说回来,他这些拙劣把戏,连我这种人都骗不过,怎能骗得过佛?他说出口的话都是假话,留在肚子里至死不说才是真话。他可以在某个时刻欺骗某个人,在某个时期欺骗某些人。但是,他不可能在所有时刻时期欺骗所有的人。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宜不可占尽,聪明不可用尽。小侄不懂,懂了也不信。他梦想在百年之后,超度往生极乐世界。当他默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能见到那束白光吗?我无法理解,小侄为什么会是这样,也许为了改变自己才一心向佛。奈何本性难移。
董太举和王淑英分手之后,毅然向学校打了辞职报告。很快,报告得到批准,他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乡小西山。上级让他到省里担任厅长、地级市委书记等,他坚持到基层任职。他不是“北大”的董太举,不是小西山的董太举,而是国家的董太举。图强镇急需一个得力的乡镇书记打开局面,摘掉贫穷落后帽子。
组织上批准他的请求,高职低就,任图强镇党委书记。他把图强镇当成永宁、盐场和大、小西山。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扎根于群众投身第一线。他为改变全镇面貌奋力拼搏。他忠于职守埋头苦干任劳任怨,身患高血压、脑缺氧、脊椎骨增生等疾病,坚持超负荷工作,被群众誉为北京来的“铁人”,身边的“焦裕禄”。他刻苦学习,锐意改革,用理论指导改革开放实践,创建图强镇经济开发区和台商投资区,推动各项事业发展,十年时间跨入省百强乡镇行列。
他联系群众,造福于民,帮助群众解决吃水、住房及子女上学等问题,把奖品、资金等都送给敬老院,成了老百姓的贴心人。他严于律己,清正廉洁。
上级为他在城里安排住房,配备专车等,都被拒绝。施工队免费给他维修房子,他也谢绝了。他请吃不到,送礼不要,上下班不用公车接送,下乡不坐小车,外出吃饭不进饭店,和辖区内一位贫困的寡妇结婚,对我小侄视为己出。
省、市委授予他“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称号,开展学习董太举活动。一九九八年,中纪委、中组部、中宣部将他作为勤政廉政典型向全国推出,授予“全国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称号。董太举一直没回小西山,也没到城里当大官。他退居二线之后,仍在镇里发挥余热,默默地生活。每年清明节,仍是大伙儿为瞎董万空和“小白菜”上坟添土。
我之所以一直善待小侄,因为他是董太举的继子,寡妇带来的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