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山道崎岖,驮马走得慢,但胜在稳当。
阿朵毕竟是个女儿身,走不动了就骑一会儿马。
曹旺总想偷懒,被石午阳瞪了几回才老实。
“司令…….不,掌柜的!”
曹旺改了口,凑过来小声问,
“全州不是早被鞑子占了吗?咱去干啥?”
石午阳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低声道:“老谢他们还在那儿。”
……
日夜兼程走了七八天,全州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城头上飘着清军的黄龙旗,守门的绿营兵懒洋洋地靠着墙根晒太阳。
“都给我把戏演真点儿!”
石午阳低声嘱咐,自己先弓起腰,摆出副点头哈腰的商贩模样,
“军爷辛苦!小的是来送粮的……”
守兵见是四个灰头土脸的商贩,马背上驮的也不是什么值钱货,随便收了几个铜板就放行了。
一进城,石午阳就闻到股熟悉的霉味——全州城比他记忆里破败多了,街上行人稀少,不少铺面都关着门。
偶尔有鞑子的巡逻队经过,百姓们都低着头快步躲开。
循着记忆找到西街,远远就看见“谢记米铺”的招牌。
铺面比想象中大了不少,进出的顾客居然还挺多。
石午阳使了个眼色,曹旺先过去探路。
“客官要买……旺子哥?!”
柜台后头的刘八斤差点咬到舌头。
他强压着激动,声音都在抖:“上……上好的桂北香米,客官要多少?”
曹旺绷着脸:“先看看货。”
等四人全进了后院,刘八斤“扑通”就跪下了,抱着石午阳的腿直哆嗦:“司……司令!真是您!我还以为……”
这个曾经能单手举鼎的精瘦斥候,现在挺着个稍显的啤酒肚,哭得像个孩子。
后院里闻声冲出来四五个伙计,这几个都是当年护国军的老人。
米铺后院弥漫着一股陈年稻谷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石午阳没想到这个当初随手布下的暗桩,不仅活下来了,还把买卖做得这么大——
后院粮囤堆得小山高,光伙计就雇了十几个。
他打量着明显阔气了不少的铺面,拍拍刘八斤厚实的肩膀:“行啊八斤,买卖做得不小,这米铺让你整得有模有样!”
刘八斤咧着嘴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司令,您可算……”
他话没说完,眼圈先红了,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招呼伙计上茶。
几碗粗茶端上来,热气袅袅。
石午阳环顾四周,几个老面孔伙计都激动地围在旁边,唯独少了那个最熟悉的身影。
他呷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八斤,老谢呢?又跑哪个村收粮去了?这甩手掌柜当得可舒坦。”
这话一出,热闹的气氛像被泼了盆冷水。
刘八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端着茶碗的手停在半空,眼神躲闪,喉咙里像卡了鱼刺,吭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老谢……老谢他……他现在在衙门里当差呢。”
“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