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 王卫国跪下来,颤抖着把冻土块从孙二牛身上挪开,他的棉服已经被血浸透,左肩的绷带碎成了布条,右腿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睁着眼睛,望着运输队的方向。王卫国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心跳已经停止,只有怀里的那半块土豆,还带着一丝微弱的体温。
李大勇也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轻机枪 “哐当” 掉在雪地里,他蹲下来,想把孙二牛扶起来,却发现这孩子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眼泪瞬间掉下来,砸在雪地里,凝成冰珠:“二牛,俺们回来了,红糖给你带回来了,你咋不说话啊?”
秦小凤抱着药箱跑过来,看到孙二牛的样子,手里的药瓶 “啪” 地摔在地上,药液在雪地里很快冻成冰。她蹲下来,颤抖着摸了摸孙二牛的颈动脉,又试了试鼻息,眼泪终于忍不住:“他…… 他牺牲了…… 是为了保护里面的新兵……”
掩体里的三个新兵爬了出来,跪在雪地里,对着孙二牛的遗体磕头,其中最小的陈小虎哭着说:“是班长救了俺们…… 美军冲进来时,班长说‘你们躲好,俺来挡’,他还把最后一颗手榴弹留给了自己……”
王卫国把孙二牛抱在怀里,这孩子的身体很轻,却像有千斤重。他从孙二牛的怀里掏出那半块土豆,已经冻硬了,上面还留着他哈气的痕迹;又从他的棉服内侧掏出那张战术表,上面的字迹被血浸透,却依旧清晰。空冥感知里,无数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
是在长津湖的雪地里,孙二牛教他编伪装网,说 “赵老栓教俺的,这样美军看不见”;是在坑道里,这孩子把最大的冻土豆塞给他,说 “俺年轻,扛饿”;是在演练时,他腿伤复发,却还是坚持补伪装网,说 “不能让卫国哥暴露”;是昨天挡子弹时,他笑着说 “土豆别浪费”……
这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那个总爱咧嘴笑的班长,那个总把战友放在第一位的孙二牛,再也不会说话了。王卫国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落在孙二牛的棉服上,瞬间冻成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抱着这孩子的遗体,一遍遍地说:“二牛,俺对不起你,俺没保护好你,俺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掩体……”
李大勇擦干眼泪,捡起地上的轻机枪,声音带着坚定:“卫国,俺们不能哭,二牛是英雄,他肯定不想看到俺们这样。俺们得把他埋好,然后去完成他的心愿,护住运输队,杀更多美军,为他报仇!”
秦小凤也擦干眼泪,从药箱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棉布,轻轻擦着孙二牛脸上的雪和血:“俺们把他埋在松树林里,那里能看到运输队的方向,他最喜欢松枝了,说松枝能保护战友。”
三人在松树林里挖了一个浅坑,用孙二牛编的伪装网裹住他的遗体,再覆上一层新鲜的松枝 —— 这是他最喜欢的伪装材料,现在成了他最后的 “盔甲”。王卫国把那半块土豆和战术表放在坑里,又从怀里掏出养父的《玄真子兵要》残页,放在旁边:“二牛,这是俺养父的兵书,你带着,下辈子还做俺们的班长,俺们还当‘三人小组’。”
运输队的老李赶了过来,看到孙二牛的墓,对着松枝鞠了一躬:“俺们会记住他的,这些棉衣,会送到每一个战士手里,不辜负他的牺牲。”
王卫国和李大勇回到狙击位,身上的伪装网沾着雪和松枝,却再也没人会叮嘱他们 “补破洞”。空冥感知里,美军的迫击炮阵地终于有了动静,三名士兵正调试炮管,瞄准运输队。王卫国举起步枪,准星锁定炮手的胸口,空冥状态下的测算比任何时候都精准 —— 风速每秒三米,距离四百米,瞄准点左上十二厘米。
“砰!”
子弹精准击中炮手,李大勇的轻机枪也跟着响,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美军阵地。王卫国看着运输队安全远去,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 那个盼着一起吃土豆、一起回北平的班长,再也看不到了。
傍晚,王卫国和李大勇坐在孙二牛的墓旁,手里拿着那半截玉米饼,一人掰了一点,慢慢嚼着。雪粒落在松枝上,发出 “簌簌” 的声响,像孙二牛在絮絮叨叨地叮嘱。王卫国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1.13,孙二牛牺牲,为护新兵,以身殉国。三人小组,永记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