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载着周浩,向着东方那片被灰黄色天幕笼罩的荒原深处持续飞行。脚下的土地愈发贫瘠,龟裂的灰白色盐碱地逐渐取代了稀拉的植被,扭曲、干枯的怪树如同垂死挣扎的鬼爪,零星点缀在视野中。空气中那股硫磺与腐朽物混合的刺鼻气味愈发浓重,吸入肺中都带着一丝灼烧感。
周浩的心情,如同这环境一般,沉郁而焦灼。时间每过去一分,黑城堡可能面临的危机就加重一分。
他偶尔能看到一些蜷缩在贫瘠土地上的、几乎与灰褐色大地融为一体的低矮村落。泥土垒成的窝棚毫无生气,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农民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在几乎不可能长出作物的地里机械地劳作着。他们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即使看到天空中掠过的巨大龙影,也只是迟钝地抬头,眼中没有丝毫惊讶或恐惧,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飞鸟,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着他们绝望的、仿佛永无止境的苦役。生命的火种在这里微弱得几乎熄灭。
一些适应了这严酷环境的奇异生物偶尔闯入视线,有披着厚重骨甲、以啃食盐碱地苔藓为生的六足蜥蜴;有翼膜破旧、能在含有毒性的薄雾中滑翔、以腐尸为食的秃鹫,它们的叫声嘶哑难听,如同破旧风箱的拉扯声。这一切,都加深了这片土地被文明遗弃、被死亡笼罩的绝望感。
周浩紧抿着唇,根据莫拉瑟大师指引的、那玄奥的能量轨迹,驾驭着月影,坚定不移地向着一个方向飞行。
时间飞逝,五天过去了。
就在周浩几乎要被这无边无际的荒凉和死寂压抑得喘不过气时,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巨大、漆黑的轮廓,如同一堵连接天地的巨墙,猛地撞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片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山脉!山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沉黑色,峰顶直插云霄,没入铅灰色的、翻滚着的浓雾之中,仿佛亘古存在的、隔绝生与死的天谴!一股令人心悸的、源自远古的磅礴威压,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了……”周浩精神一振,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指引月影向着山脉飞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这片山脉的雄伟与恐怖。陡峭的悬崖如同被巨斧劈砍过一般,看不到任何植被。山间弥漫着灰白色的、带着微弱魔法干扰的雾气,让视线变得模糊。
周浩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脉的走向飞行,仔细感知着莫拉瑟所说的能量指引。
飞行了约莫小半天,当他绕过一座尤其陡峭、如同黑色利剑般的山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猛地一窒!
在山脉脚下,一片相对开阔的巨型山谷中,赫然匍匐着一座城市的遗迹!
那是怎样一座城市啊!
其规模之宏大,布局之壮观,远远超出了周浩的想象。即使是几千年前的城市,与他见过的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废墟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在某种苍凉古老的气势上,犹有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