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右手长枪横空一扫,赤金色的领域全力展开,化作一道环形壁垒,牢牢护住华岁与她眼前的时蕊,将所有肆虐的时间乱流尽数挡下。
“凝神!”他低喝一声,声音因强撑而沙哑,“所见未必为真,先取时蕊!”
楚珩并未看见华岁所见的景象,却能清晰感知到她灵魂深处那阵无声的惊悸与悲恸。
华岁猛地一咬舌尖。
刺痛与暖流同时贯穿身心,像一道凛冽的光,劈开那片沉溺的幻影,她骤然清醒过来。
绝不能在此刻倒下。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痛色未褪,眸光却已沉静如渊。
那缕几近断裂的时序丝线重新亮起,光芒凝实,甚至比先前更加坚韧。
时蕊微微颤动,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决心,最终顺从地脱离母株,沿着时序丝线,落入她早已备好的玉盒之中。
几乎在时蕊入盒的同一瞬间,楚珩撑开的赤金壁垒也达到了极限,咔嚓一声出现了细密裂痕。
他闷哼一声,显然承受了不小的反噬,脚步虚浮地后退半步,被华岁抬手虚扶了一下胳膊,才站稳。
两人都受了伤,气息不稳,华岁因心神冲击与消耗,楚珩则是因强行突破和承受了大部分外部压力。
玉盒盖上,那些令人窒息的未来幻象与时间乱流也如潮水般退去,周围疯狂跳跃的森林景象逐渐平复下来。
司命快步上前,接过玉盒小心收起,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华岁,又看了看嘴角渗血却依旧挺直的楚珩,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时蕊已得,速离此地,二位回去需好生调息。”
二丫和金豆豆赶紧凑了过来,两双眼睛里都写着明晃晃的担心。
华岁没吱声,就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太真了,真得像刀子刻进了骨头缝里,现在一闭眼就是那景象。
楚珩抬手,用手背随意抹掉嘴角又渗出来的那点金红色的血,动作有点粗鲁。
他撩起眼皮,看了华岁一眼,脸白得跟新糊的窗户纸似的,瞧着就脆弱。
“还能走?”他问。
语气还是那个平平板板的调子,可里头那点惯常的冷硬好像柔和了些。
华岁抬起头,眼里的神采还没完全聚拢,有点空茫。
她点了点头,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听着有点涩,“嗯,行。”
回去的路上,气氛比来时还闷,楚珩走在华岁侧前方半步,背挺得笔直,握着枪的手稳得很。可他心里头,那滋味就复杂了。
刚才她那副样子,他是头一回见。就算当年在凌霄殿领罚,就算下凡祭天之前,她也没露出过那种像是魂都被抽空了的神色。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华岁吓成那样?还是痛?是悔?还是别的什么他猜不到的东西?
他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问什么?怎么问?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这话听着就像打探别人隐私。
可不问,心里又像堵了团湿棉花,闷得慌。他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扫她,她还是那副安静赶路的样子,侧脸线条绷着看不出情绪,只有指尖偶尔无意识地蜷一下,泄露了那么一点不平静。
楚珩心里烦躁,就像小火苗似的,忽悠悠地往上窜。算了,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身上扯开,盯着前方跳跃的光影。
有些事,问了也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