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切口的信息流还在泛着淡金微光，叶川突然觉得婚戒在发烫。不是羁绊能量的暖，是种带着吸力的灼——戒指表面的星纹正渗出墨色的光，像被戳破的墨囊，在虚空里晕开个小小的黑洞。
“是暮影。”林夏的声音从纠缠线传来，带着紧绷的警惕。她的光带突然缠上叶川的手腕，银辉与墨色黑洞碰撞，溅起细碎的光粒，“他在借婚戒里的黑洞能量改轨迹，你看王座的影子——”
叶川抬眼望去，只见虫洞另一端的光斑里，王座的轮廓正在缓慢移动。原本笔直的轨迹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渐渐拧成道熟悉的螺旋——那是第400章里，他们驾驶星舰穿越陨石带时的航线，当时为了避开暗礁，林夏硬是把直线航迹飞成了DNA链般的螺旋。
“螺旋半径r等于c乘以δ对时间的积分。”墨衡的探测器突然急促报警，屏幕上的螺旋轨迹正被红色的ρ流侵蚀，“暮影在压δ值！半径每缩小0.3光年，王座就会偏离安全区半寸！”
赵三的战斧突然往黑洞旁的星骸上一剁，斧面反射的螺旋轨迹突然抖了抖。“娘的，这暗戳戳改航道的本事，比老崔修星舰时偷加功率还阴！”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那螺旋是救命的道，被他改成绞绳咋办？”
话音未落，婚戒的黑洞突然涨大一圈。叶川能感觉到股强大的吸力顺着手指往上爬，像被无形的线拽着往虫洞里坠。纠缠线传来林夏的痛感——她的光带正被黑洞引力拉长，银辉里的星图印记开始扭曲，第七个拐点处的淡紫色光忽明忽暗。
“他在透支黑洞能量。”林夏的声音带着吃力，光带突然爆发出强光，硬生生将螺旋轨迹往外扯了扯，“操控这种力量会反噬，你看黑洞边缘的墨色——”
叶川依言望去，只见黑洞边缘的墨光正在不规则地闪烁，像接触不良的灯泡。某瞬间的光亮里，他似乎看到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洞深处蜷缩着，轮廓竟与暮影有几分相似，只是那身影的边缘正在被黑洞缓慢吞噬，化作细小的墨粒。
“极致操控的代价。”叶川的血线突然缠上婚戒，金色能量顺着戒面往里钻，试图中和黑洞的吸力。他能“听”到黑洞深处传来的细碎声响，像有无数晶体在碎裂——那是暮影的意识正在被黑洞磨成粉末，“他每调一次轨迹，自己就会被吞噬一分。”
“管他代价！现在螺旋快被ρ流勒断了！”赵三的战斧拖着红光劈向螺旋轨迹，红光撞上侵蚀轨迹的ρ流，炸开的光浪让螺旋半径暂时稳住，“老崔说过，修歪的齿轮得用蛮力掰，别管拧齿轮的人疼不疼！”
林夏的光带突然与叶川的血线拧成一股，银金双色顺着螺旋轨迹流淌。当能量流触到螺旋最危险的拐点时，光斑里突然响起段熟悉的对话——是第400章他们穿越陨石带时的呼喊：“往左！快打方向盘！”
信息流的出现让螺旋轨迹猛地一震，半径瞬间扩大半光年。叶川通过纠缠线感觉到林夏的惊喜，更感觉到婚戒黑洞的剧烈震颤——暮影似乎被这段对话刺痛，黑洞边缘的墨色突然变得极不稳定，连带着他的身影都清晰了几分，能看到那张脸上扭曲的执着。
“他在怕这段记忆。”林夏的光带突然加速，银辉顺着轨迹往螺旋中心钻，“第400章的螺旋救过我们，他不想让王座重走生路！”
“那更得让他走！”赵三的战斧再次劈出红光，这次精准地砸在螺旋与虫洞的连接点。红光与信息流融合，在轨迹表面凝成层淡金色的膜，暂时挡住了ρ流的侵蚀，“老东西修飞船时总说，越怕撞的地方越得闯过去！”
叶川的时痕刃突然刺入螺旋轨迹的拐点。刀身爆发出的淡紫色浆液与信息流共振，让那段“往左打方向盘”的对话声变得格外响亮。婚戒黑洞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墨色光浪里，暮影的身影剧烈挣扎，黑洞边缘的吞噬速度明显加快——他在拼尽全力压制这段记忆，哪怕自己正在化作墨粒。
“半径稳定了！”墨衡的声音带着激动，屏幕上的r值曲线不再下跌，“δ值的积分超过了ρ流的侵蚀！但暮影的意识残留只剩30%了，他快被黑洞吞完了！”
叶川望着黑洞里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突然想起暮影第一次露出真容时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不是纯粹的恶意，是种扭曲的执念，像个攥着破碎玩具不肯放手的孩子。
“他在帮我们校正最后半寸。”林夏的声音突然软了些，纠缠线传来她的感知：黑洞深处的墨粒正在有规律地闪烁，像在传递某种信号，“你看螺旋的最后一圈，刚好避开了光斑里的暗礁——”
话音未落，婚戒的黑洞突然剧烈收缩。墨色的光浪猛地往中心汇聚，最后化作道细小的光流，钻进螺旋轨迹的终点。光斑里的王座突然加速，顺着螺旋航道直冲安全区，而黑洞则像耗尽燃料的星舰，缓缓消散在虚空中，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叶川低头看向婚戒，星纹上的墨色已经褪去，只留下道浅浅的白痕，像道未愈的伤疤。他能感觉到纠缠线那头林夏的沉默，两人都明白，暮影最后那下操控，是用仅剩的意识给王座铺了最后半寸生路。
赵三拄着战斧喘气，斧面反射的螺旋轨迹正在淡去，只剩下王座冲进安全区的尾迹。“老崔说过，机器没有善恶，看握操纵杆的人。”他突然挠了挠头，“这暮影……到底是在拆机器，还是在帮咱们上润滑油？”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螺旋半径r稳定在安全值，但屏幕角落跳出一行猩红的提示：“检测到暮影残留意识碎片，已附着在王座尾迹上，正在缓慢修复被ρ流侵蚀的轨迹，预计5分钟后彻底消散”。
叶川望着光斑里渐渐清晰的王座，突然觉得婚戒上的白痕在发烫。那不是黑洞的灼，是种带着温度的暖，像有人在最后时刻，轻轻托了王座一把。
当残留的意识碎片彻底消散，当ρ流重新开始侵蚀轨迹，王座会不会在最后关头偏离安全区？而那个用自身意识铺路的暮影，会不会像从未存在过，连这道白痕都留不住？
虫洞的星轨突然泛起微光，螺旋轨迹的残影在虚空里缓缓旋转，像枚不断转动的钥匙。而在轨迹的最后一圈，那道由暮影墨粒铺成的光痕，正在慢慢变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