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源城的初夏,阳光开始带上些许灼人的热度,但档案室内恒温的魂导法阵始终维持着令人舒适的清凉。窗台上的几盆绿植舒展着枝叶,给满室书香增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墨渊的“故纸堆”工程进展显着。他面前的地图已经不再是茶水勾勒的简易线条,而是一幅精心绘制的、覆盖整片斗罗大陆(包括部分近海区域)的羊皮纸舆图。舆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细笔标注着:
红色小点:确认或高度疑似发生过“规则紊乱/能量空洞/异常消失”事件的地点,旁边标注着事件简述和年代(从上古到近代不等)。
蓝色虚线:根据事件地点分布和地质能量脉络推测出的、可能的规则“薄弱带”或“伤痕脉络”。
黄色三角:史料中明确提及存在“古老遗迹”、“禁忌之地”、“神秘祭坛”或“封印传说”的位置。
黑色方框:与“归墟”组织活动(包括武魂本源失踪案、可疑人员出没等)存在时空关联的区域。
几种标记交织在一起,虽然仍有大量空白和不确定之处,但一幅隐约的图景已然浮现:数条蜿蜒贯穿大陆主体、连接多处险地绝域的“蓝色虚线”,如同位面规则网络上陈旧的疤痕。而这些疤痕沿线或节点,分布着红色事件点、黄色遗迹标记,甚至与“归墟”的黑框有所重叠。
尤其是西北极北、星斗核心偏西、噬魂礁海域、原杀戮之都附近、无尽瀚海某几处、极西荒漠地下以及原天斗皇家猎场这几个区域,标记尤为密集,构成了几个关键的“节点”。
“看来,我们的位面在历史上,真是多灾多难。”墨渊用笔杆轻轻敲着舆图上的几个红点密集区,“这些‘节点’的规则结构可能比别处更不稳定,像是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深渊’选择极北那里下手,恐怕不是偶然,那里可能是目前‘伤口’最‘新鲜’或者最‘深’的一处。”
云闲的目光从光屏上移开,落在地图上。她微微颔首:“监测数据也支持这一点。这些‘节点’区域的空间参数异常值和魂力背景‘凹陷’程度,虽然依旧极其微弱,但普遍高于其他‘脉络’经过的区域。尤其是星斗核心偏西和噬魂礁海域,最近三年,异常值的波动幅度有微不可察但持续性的增大趋势。”
“哦?”墨渊挑眉,“‘伤口’在……缓慢‘发炎’?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在另一边‘活动’,导致了压力变化?”
“原因未知,但趋势需要警惕。”云闲道。她将一份新的分析报告投影出来,“魂导科技前沿的‘风险提示’初步见效。研究院内部,关于‘高能实验环境下的空间稳定性保障’、‘魂导信息传输与存储的冗余加密技术’、‘未知能量干扰源的辨识与屏蔽’等课题的讨论热度在上升,至少有三个高级研究组调整了后续实验的安全预案,增加了更多实时监测环节。虽然离真正意识到威胁还很远,但种子已经播下。”
墨渊笑了笑:“那就好。温水煮青蛙,总比直接扔进沸水里强。”他顿了顿,看向云闲,“你那边的‘样本’研究,有突破吗?”
云闲走到房间中央那片被特殊力场笼罩的区域。力场内部,悬浮着数个大小不一、结构复杂的银色光球,每个光球内部都封存着一点点灰白能量(来自极北样本的进一步细分和不同状态的模拟),周围环绕着各种探测符文和微型的规则模拟环境。
“有一些进展,但距离‘突破’还很远。”云闲的声音平静,但墨渊能听出一丝罕见的凝重,“‘删除’效应的作用机理,比我预想的更……底层。”
她操控力场,展示其中一个实验光球。里面封存的一缕灰白能量,正与一团模拟的、蕴含简单生命信息的魂力团接触。魂力团如同被橡皮擦拭去的铅笔字迹,边缘开始模糊、缺失,这个过程在微观规则层面被放慢、解析。
“它并非简单的能量湮灭或信息覆盖。”云闲指着光球内部规则层面显现出的、如同根须般蔓延的灰白色细线,“这些是‘删除’规则的具象化触须。它们直接作用于目标存在的‘信息锚点’——可以理解为构成该事物在规则层面‘定义’和‘记录’的关键逻辑节点。一旦这些‘锚点’被侵蚀、模糊或擦除,事物对应的‘存在’就会从规则层面开始‘坍塌’,反映到现实,就是能量消散、结构瓦解、信息丢失。”
墨渊看得仔细,问道:“无法防御或修复?”
“常规的魂力防御、物理屏障、甚至大部分神级法则防御,效果有限。”云闲切换另一个光球,展示一道模拟的神圣属性防御光幕被灰白触须缓慢“穿透”、“消融”的过程,“因为这些防御本身也是由规则定义的‘存在’,其信息锚点同样会遭到攻击。区别只在于锚点的数量和强度。”
“那你的‘静’之规则呢?”墨渊追问。
云闲调出第三个,也是保护最严密的一个光球。里面,一丝极细微的银光(静之规则模拟)与一缕活性被压制的灰白能量保持着距离。数据显示,当银光存在时,灰白能量的活性被明显抑制,其“删除”触须的蔓延速度和攻击性都有所下降,甚至出现了小幅度的“蜷缩”倾向。
“有显着的压制和干扰效果。”云闲确认,“‘静’之规则代表极致的‘有序稳定’和‘信息固化’,其信息锚点极为坚固且高度统一,对‘删除’这种倾向于制造‘无序空洞’的力量,似乎存在某种本质上的排斥或‘中和’效应。初步测试表明,足够强度的‘静谧’力场,可以大幅减缓甚至暂时阻隔‘删除’效应的侵蚀。”
“好消息!”墨渊眼睛一亮。
“但坏消息是,”云闲话锋一转,展示另一组数据,“‘静’之规则对深渊能量存在‘吸引力’或‘刺激性’。在压制对方的同时,也可能吸引更多、更强的深渊能量聚集,或者……可能惊醒更深处的东西。在极北,那缕规则之力就引来了‘注视’。而且,维持高强度‘静谧’力场对抗‘删除’,消耗巨大,且需要持续对抗其无孔不入的侵蚀,难以长久维持,更别说覆盖大面积区域。”
墨渊明白了问题的复杂性:“也就是说,‘静’之规则是盾,但盾牌本身会吸引更多的矛来戳,而且盾牌很重,不能一直举着。”
“比喻基本正确。”云闲点头,“所以,单纯依赖‘静’之规则被动防御,不是长久之计。我们需要找到更主动的方法,比如,干扰‘删除’触须锁定信息锚点的过程,或者……在锚点被擦除前,进行快速备份或转移?甚至,尝试解析其‘删除’规则本身,寻找其逻辑漏洞或运行规律,进行针对性干扰或‘欺骗’。”
“这难度……”墨渊咂舌,“听起来像是要在对方擦除记忆的同时,快速复制一份,还要想办法让橡皮擦找不到该擦哪里,或者自己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