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卓耀仍陷在纠结中,宋时愿在他对面坐下。
“二哥,你是不是还在想,我为什么要用救薛贤,来换这个你不想要的庄主之位?”
卓耀抬头,诚实地点了点头。
“是。我觉得……有点趁人之危,也像是……跟他们做了笔不干净的交易。”
“不,你错了。”
“这不是交易,这是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并让它发挥该有的作用。我这么做,理由有三。”
“第一,为你娘,阿蓉夫人。”
“千鹤庄是她受尽屈辱被扫地出门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浸着她的血泪。”
“难道就让这一切,继续被当年欺凌她、逼走她的人心安理得地享用?让你娘的名字,永远只存在于薛家不堪的回忆里?”
“不,你要堂堂正正地回来,以主人的身份,将她的名字刻进祠堂,告慰她在天之灵。这是你为人子,该做的第一步。”
她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为闲王府,也为我们自己。”
“哥,你我都是闲王府的一份子,我们日后要行事,要立足,不能永远只靠王府庇荫或单打独斗。”
“千鹤庄在此地盘踞多年,根基深厚,人脉、财富都是实实在在的资源。”
“拿到它,你就多了一张底牌,将来你想做些什么,它都能提供助力。这是现实。”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你自己。”
“接手千鹤庄,不是接受施舍,更不是妥协。是征服,是宣告。”
“向所有曾经伤害你娘的人宣告,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也是给你自己一个真正的起点和根基。你一身本事,满腔热血,难道不想有一片天地去施展?”
“在这里站起来,你才能真正与过去和解,走向独属于你的广阔将来。”
卓耀听着,从一开始的不解,到震动,再到最后的豁然开朗。
宋时愿的话,像一把钥匙。
是啊,凭什么要让娘的名字蒙尘?他凭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基业?
眼中的迷茫散去,卓耀深吸一口气,对宋时愿郑重道:“妹妹,我明白了。是我想岔了。这庄主之位,我接了。不仅要接,还要接得漂亮,让我娘……含笑九泉。”
“想通了就好。”
宋时愿欣慰一笑,“时辰不早了,赶紧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还有的忙。”
她转头看向一旁静立的天应,“今日多亏大师鼎力相助,破阵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应微微欠身,神色恭谨:“郡主言重了。我既已立誓追随郡主,铲奸除恶、护持正道,便是分内之事。郡主与公子智勇双全,我不过略尽绵力。”
第二日清晨。
宋时愿刚起身洗漱,便听到外间青樱正压低声音与人交谈。
“何事?”宋时愿扬声问道。
青樱连忙进来:“郡主,是千鹤庄的管家,在外候了有一会儿了。他说……薛老夫人怕是……不行了。府医束手无策,想恳请您过去再看一眼。”
宋时愿蹙眉。
取心头血本不必伤及性命,只需在心口特定穴位施针引血即可。
但昨日薛宗氏那一刺,不仅位置偏颇,力道凶狠,更兼薛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早已被多年的养尊处优和暗疾掏空,哪里经得起这般创伤?
虽经府医连夜救治,但忧惧交加,失血过多,伤势终究还是恶化了。
她略一沉吟,还是道:“带路。”
踏入薛老夫人居住的荣禧堂,一股药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