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熹和汤安一边点数，一边记录。
本就不多的花棒很快就清点到了最里头。
冷汗浸湿了张队长的后背，他不敢抬手擦。
想把烟杆点燃，划了好几次，都没点燃火柴。
汤安和闻熹一前一后从仓库里走出来，看到张队长惊疑不定的模样，心中起疑。
“张队长，我来吧。”
汤安把账本递给闻熹，拿过张队长手里的火柴，一下就点燃了。
张队长尴尬地笑了笑，“谢谢你啊，汤安同志。”
这边，闻熹已经算出了数字。
“汤安，少了三十斤。”
“什么？”
汤安转过头。
早已熄灭的火柴梗掉在张队长的布鞋上。
“你看，数字对不上。”
闻熹说着，把账本递给汤安。
“咳咳咳——”
张队长没注意，下意识吸了一大口，呛得他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张小东兴奋的招呼声像从深渊里传来。
激得张队长全身血液倒流。
“爸，我来了！”
闻熹和汤安等人循声望去，张小东赶着一辆骡车，慢悠悠地从场院的后门进来。
走得近了些，张小东才看清仓库门口不仅站着他爸，还站着好几个其他人。
张小东意识到糟了，一把勒住缰绳就要掉头。
汤安一个箭步蹿过来，伸出双手，挡在张小东的骡车前。
“张小东同志，你要去哪儿？”
汤安面色冷凝。
张小东眼珠滴溜溜一转，梗着脖子说道，“回家！”
“让开，你挡我道了！”
汤安不怕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张小东，直逼着他移开目光。
“那你赶着骡车到仓库来，是要干什么？”
联想到仓库里少掉的那些花棒，还有张小东此人平时在公社里的口碑，汤安基本已经确定。
不翼而飞的花棒肯定跟张小东脱不了干系！
甚至连张队长都可能是帮凶！
他一个大队长，这会儿不在公社上班，跑到仓库来干什么？
一看就没安好心。
“我来接我爸！”
张小东顺嘴胡诌了一个理由。
张队长总算顺了气，着急忙慌地挤上前来，把汤安拉到一边，从兜里掏出平时待客的烟。
“汤安同志，今天就是个意外。”
“我就是到场院里来转一转，出门前告诉小东，过会儿来接我罢了。”
“你高抬贵手，就当没看到我们，让我们走吧。”
张队长说着，就要把半包烟塞进汤安的上衣兜里。
闻熹冷眼睨着张队长，走到骡车跟前，看张小东紧张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就知道这对父子肯定有事瞒着他们。
顺着张小东不自然的动作，闻熹注意到他裤兜露出来的信封边角。
闻熹计上心头。
“哎，你兜里东西掉了。”
闻熹冷不丁说了一句。
听得张小东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弯腰往骡车上找。
就这个俯身的动作，彻底让张小东藏在裤兜里的信封掉了出来。
啪嗒一声。
周围安静下来。
“不少钱呢。”
闻熹看到白花花的钞票，笑得意味深长。
张小东慌忙把信封捡起来，狠狠剜了闻熹一眼。
汤安却不给他收起来的机会，大喝一声，“张小东，你别动！”
张小东一愣，汤安已经把信封夺了去。
“好啊……”汤安翻动着信封里的钞票，语气硬邦邦的。
“张队长，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你儿子来接你回家，为什么还要带这么多钞票？”
“或者说……”汤安逼近张队长。
两人距离太近，汤安都能看到张队长脸上的冷汗，一点一点，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滑落。
“这就是你们私下收的，倒卖花棒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