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从毒阵中走出,蛊月擂上玄甲毒蟾的残毒仍在青石板上冒着淡蓝轻烟,蓝凤凰腰间五毒佩银铃骤响,清脆声压过湖畔风声,目光扫过四方势力时,语气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郑重:“诸位且静!本次招亲擂台采七局四胜制,前三局陈默方连夺步战、暗器、用毒三胜,已占得先机!第四局为骑战,亦是关键局 —— 若陈默方再胜,便直接锁定胜局;若另一方夺胜,仍有翻盘之机!”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湖面,场边瞬间炸开了锅。周羽方的人眼底亮起点点喜色,刘星忍不住攥紧弓箭:“前三局咱们都赢了!这局再拿下,就彻底赢了!” 陈默却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药囊 —— 他比谁都清楚,前三局连败已让对手被逼到绝境,第四局必定会用最疯狂的手段反扑。
反观侬彪、王怀安、雷山三方,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侬彪猛地将掌心的翡翠碎渣砸在地上,粗声怒吼:“七局四胜又如何!这局再输就全完了!巴虎,你要是杀不了周羽,老子先把你喂毒蟾!” 王怀安推眼镜的手微微发颤,袖中不仅攥着 “腐心散”,还多了个藏着毒针的铜盒;雷山直接将猎斧往地上一劈,斧刃嵌进石板半寸:“石猛!用黑风的铁蹄踏碎周羽的马腿!咱们只剩这一局机会了!”
马厩旁,周羽、陈默、刘星围在踏雪乌骓身边,战马鼻息间还带着毒阵残留的气息,却仍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也感知到战局的紧迫。陈默率先拉住周羽的胳膊,语气比前几局更急切:“大哥,这局是关键局,对手肯定拼命!我虽刚经历毒战,但还撑得住,让我上!招亲是我的事,不能让你替我赌命!”
“是啊周大哥!” 刘星也跟着上前一步,将弓箭往周羽面前递了递,“我骑术虽不如你,但箭术能远程盯着他们的阴招!你是咱们的主心骨,不能出事!”
周羽却缓缓摇头,目光落在踏雪乌骓颈间的旧疤上 —— 那是当年郾城之战,金兵弯刀留下的痕迹,这匹马陪他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最懂他的战场心意。他伸手抚过马鬃,声音沉稳如千年柘木枪杆:“你们都不行。陈默,你毒战耗了太多心神,对手的毒招只会比刚才更狠;刘星,骑战讲究人马合一,你经验还是差些。这局是定胜局,必须我来 —— 只有我上,才能最快、最稳地拿下,不让他们有拖延的机会。”
“可他们会用毒箭、绊马索,甚至可能在马身上藏毒!” 陈默急得声音发紧,伸手从药囊里掏出个更大的瓷瓶,瓶身贴着 “强效避毒膏” 的标签,“这是我刚调的加强版,能防一个时辰的剧毒,我给你和踏雪乌骓全涂满 —— 马蹄、马鞍、缰绳,连你袖口、领口都不能漏!”
周羽没再拒绝,任由陈默将淡黄色药膏仔细涂抹在踏雪乌骓的四蹄上 —— 药膏遇风凝成透明膜,连马掌缝隙都没放过;接着又涂在马鞍和缰绳上,最后在周羽的袖口、领口甚至长枪杆上都擦了层薄膏。“记住,若他们用毒箭,别用手挡,用枪挑飞;若黑马铁蹄冲过来,让踏雪乌骓往侧面躲,它最擅长绕后突袭。” 陈默一边涂一边反复叮嘱,眼底满是担忧。
周羽点头应下,翻身上马的动作利落,踏雪乌骓仿佛接收到主人的战意,仰头发出一声长嘶,声音穿透湖畔风声,震得旁边的战马都不安地动了动。他伸手对刘星道:“把你的弓箭借我,你的箭淬了破甲针,能穿透他们的马铠 —— 对手的战马肯定藏了门道,普通箭没用。”
刘星立刻将弓箭和满满一囊箭递过去,还特意指着三支箭尾刻着 “裂” 字的箭:“这三支是我最锋利的破甲箭,能射穿三层铁铠!要是他们的马披了甲,就用这个!”
周羽接过弓箭,将箭囊挂在马鞍左侧,右手提长枪,枪尖斜指地面,左手轻握缰绳,目光扫过对面的阵营 —— 侬彪正揪着巴虎的衣领嘶吼,王怀安在柳苍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雷山则拍着石猛的肩膀,手里比划着猎叉挑马腹的动作。他眼底掠过一丝冷冽,心里清楚:这局对手不会再讲任何规矩,只会用尽全力搏命。
很快,三方的出战者骑着战马冲入场中,每一匹马都透着孤注一掷的凶悍。
最先冲来的是巴虎 —— 他是巴氏一族最后一个能战的汉子,比巴图、巴力、巴坤都壮硕一圈,黑色镶铁皮甲下的肌肉鼓鼓囊囊,皮甲缝隙里插满了淬毒的短矛,手里的狼牙棒碗口粗,棒尖沾着的血渍还没干透,显然出发前特意磨过。他骑的棕红色烈马眼睛赤红,马鬃杂乱如狂草,嘴角甚至流着涎水 —— 陈默一眼就看出,这马被喂了 “狂马药”,只会往前冲,不会后退。“周羽!我三个兄弟的命,今日要你用命还!” 巴虎在马背上站起来,狼牙棒往地上一砸,“咚” 的一声震得碎石飞溅,声音粗得像破锣。
接着出场的是柳苍 —— 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一身暗绿色锦袍,袍角绣着密密麻麻的毒纹,腰间乌木箭囊里的箭杆全是墨黑色,箭尖泛着淡绿的光,显然淬了比 “腐骨毒” 更烈的 “蚀心毒”。他骑的白马看着温顺,马身上盖的薄纱下却隐约能看到凸起的尖刺,陈默眯眼一看就知道,那是藏在马毛里的 “毒针囊”,只要白马跑动,毒针就会顺着风射出来。柳苍在马背上慢悠悠拉了拉弓弦,一支黑箭 “嗖” 地射向旁边的枯树,箭头入木三分,不过片刻,整棵枯树就发黑枯萎,连树干都开始流脓。“周将军,我这蚀心毒,中者半个时辰内脏就会化成水,比腐骨毒快三倍呢。” 他阴恻恻地笑,声音像毒蛇吐信。
最后登场的是石猛 —— 雷山的族弟,浑身裹着发黑的兽皮,兽皮上缝着七八颗磨尖的熊牙,手里的铁猎叉两丈长,叉尖不仅泛着蓝光,还刻着螺旋槽纹 —— 陈默一眼就认出,这是 “放血槽”,只要插进身体,血根本止不住。他骑的黑马 “黑风” 四蹄绑着锋利的铁蹄,铁蹄边缘还沾着碎肉,显然之前已经用这铁蹄踏死过活物。石猛拍了拍黑风的颈间,猎叉直指周羽的踏雪乌骓:“小子,你的马再能打,也扛不住黑风的铁蹄!今日我就踏碎它的腿,再挑死你,让黑凤凰看看谁才配娶她!”
四方战马在擂场中央呈四角对峙,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 踏雪乌骓虽不如另外三匹马凶悍,却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四蹄稳稳踏在地上,没有丝毫慌乱;巴虎的烈马不断刨蹄嘶吼,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柳苍的白马在薄纱下轻轻颤抖,毒针囊已隐隐露出尖刺;石猛的黑风则盯着踏雪乌骓,鼻孔里喷着带着血腥气的白气。
周羽右手紧握虎头枪,枪缨上的红绸被风轻轻吹动,左手搭在刘星的弓箭上,目光扫过巴虎、柳苍、石猛三人,声音平静却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要打便打,别浪费时间。今日我若输,任你们处置;但你们若输,就滚出五毒教,再也别想纠缠黑凤凰,更别想害岭南百姓!”
巴虎刚要挥狼牙棒冲上来,柳苍却突然伸手拦住他,从袖中掏出个竹筒:“别急啊巴虎兄,先让周将军的马尝尝‘毒马蜂’的滋味 —— 这马蜂可是用赤鳞毒蛟的毒液喂大的,叮一下,马就会疯掉。” 说着就要拔开筒塞,无数带着毒针的马蜂在筒里 “嗡嗡” 作响,眼看就要飞出来。
周羽眼神一冷,左手迅速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破甲箭,弓弦 “嗡” 地拉满,箭尖直对竹筒口。“唰” 的一声,箭风卷起,不仅射飞了竹筒,还顺带将里面的毒马蜂全扫落在地 —— 马蜂刚落地,就被踏雪乌骓的马蹄轻轻一踩,瞬间没了动静。“就这点阴招,也敢拿出来丢人?” 周羽语气冷冽,目光扫过三人,“要上就一起上,别磨蹭!”
“第四局骑战,开始!”
蓝凤凰的声音刚落,蛊月湖畔的风骤然变得凛冽。她站在擂场边缘,腰间五毒佩的银铃被风吹得轻响,目光紧紧锁着场中四骑,眼底既有对胜负的期待,也藏着对周羽安危的隐忧 —— 这局是七局四胜的关键局,对手已被逼到绝境,手段定然无所不用其极。
黑凤凰站在他身侧,黑衣下摆被风掀起,素白的手指死死攥着裙摆,指节泛白。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周羽的踏雪乌骓上,看到巴虎的烈马疯冲过来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若不是蓝凤凰按住她的手臂,她早已冲到场边呐喊提醒。
场边的陈默和刘星更是屏住了呼吸。陈默从药囊里掏出备用的解毒粉,掌心攥得发烫,目光盯着柳苍的乌木箭囊 —— 那里面的毒箭每一支都能致命,他必须随时准备着,万一周羽中招,能第一时间冲上去施救;刘星则将另一把弓箭握在手里,箭尖对准石猛的黑风,只要对方的铁蹄敢靠近周羽,他就算违规,也要射穿黑风的马蹄。
而侬彪、王怀安、雷山三人,此刻正站在观赛台的最前排,脸色铁青地盯着场中。侬彪不停地用脚踹着地面,嘴里骂骂咧咧:“巴虎你个废物!赶紧用狼牙棒砸死他!” 王怀安推眼镜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袖中的毒针铜盒被他攥得变形;雷山则双手抱胸,盯着石猛的猎叉,眼底满是狠厉 ——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一旦输了,不仅娶不到黑凤凰,连在岭南的立足之地都会失去。
场中,巴虎听到蓝凤凰的指令,再也按捺不住,嘶吼一声:“周羽!拿命来!” 他双腿夹紧马腹,烈马受了 “狂马药” 的刺激,疯了般朝着周羽直冲过来,狼牙棒被他举过头顶,带着破风的 “呼呼” 声,朝着周羽的头颅砸去 —— 这一棒若是砸中,恐怕连人带盔都会被砸得粉碎。
周羽眼神一凝,左手猛地勒紧缰绳,踏雪乌骓通灵,瞬间前蹄扬起,堪堪避开狼牙棒的重击。“咚” 的一声巨响,狼牙棒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碎石如箭般四射,其中几块擦着周羽的甲胄飞过,留下刺耳的 “滋滋” 声。
“只会躲吗?周羽你个懦夫!” 巴虎见一棒未中,更加暴躁,他调转马头,再次朝着周羽冲来,狼牙棒横扫,目标直指踏雪乌骓的马腿 —— 他知道,只要废了周羽的马,这场骑战就赢了一半。
周羽冷哼一声,右手虎头枪斜指地面,枪尖精准地抵住狼牙棒的侧面。“当” 的一声金属碰撞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周羽手臂微沉,借力将狼牙棒往旁边一引,巴虎的烈马收势不住,朝着旁边冲了出去,差点撞上场边的毒蟾群。
“巴虎兄别急,我来帮你!” 柳苍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拉满弓弦,一支墨黑色的毒箭 “嗖” 地射出,箭尖泛着淡绿的光,直取踏雪乌骓的马眼 —— 这是最阴毒的招,战马若是失明,必然失控。
周羽早有防备,左手从马鞍旁抽出刘星的破甲箭,几乎在柳苍放箭的同时,也松开了弓弦。两支箭在空中相撞,“叮” 的一声,柳苍的毒箭被撞偏,擦着踏雪乌骓的耳朵飞过,钉在远处的树干上,树干瞬间发黑流脓。
“柳苍!你这阴毒小人,只会用毒箭偷袭吗?” 周羽的声音带着冷冽,他调转马头,与柳苍的白马形成对峙,“有本事跟我正面较量,别躲在后面放冷箭!”
柳苍阴恻恻地笑了,他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毒箭,慢悠悠地搭在弓弦上:“周将军,兵不厌诈,能赢就是本事。你要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等会儿中了我的蚀心毒,死得痛苦。” 他说话间,白马突然往前踏了两步,马身上的薄纱被风吹起,露出里面藏着的毒针囊,几十根细如牛毛的毒针隐约可见 —— 只要他一声令下,白马就会抖动马毛,将毒针射向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