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木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信鸽带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将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彻底扑灭。火堆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照着三张神色凝重的脸。
静尘师太圆寂,水月庵被搜,燕云关路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阿丑(萧镜璃)的心上。她下意识地看向慕容渊,只见他紧握着那张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悲痛,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陷入巨大迷雾的凝重。
“燕云关路断……怎么会?”石锋率先打破死寂,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那是北疆重镇,守将乃是……”他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警惕地看了一眼慕容渊和阿丑。显然,有些军中机密,即便面对可能是旧主之子,他也不敢轻易透露。
慕容渊没有在意石锋的欲言又止,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纸条末尾那行小字上。“计划有变……速往西南,老君山,寻‘药翁’。切记,勿信任何人。——影”
“影?”阿丑低声念出这个署名,心中充满疑虑,“这是谁?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陷阱?”经历了接连不断的背叛和追杀,她对任何突如其来的指示都充满了警惕。更何况,“勿信任何人”这句话本身,就透着极大的凶险和不确定性。
慕容渊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重新仔细审视着纸条。他的指尖摩挲着纸面,特别是“影”字和那个作为信物标记的、极其细微的墨点印记。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信鸽腿部绑竹管处残留的一小截、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丝线上。
“是王妃的‘血影卫’。”慕容渊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却又更加沉重的复杂意味,“这丝线是特制的,外人极难仿造。消息……应该可靠。”
血影卫?信阳王妃麾下最神秘、最核心的暗卫力量?阿丑心中一惊。她曾听林老隐约提过,但从未接触。如果真是血影卫传来的消息,那意味着信阳王妃在自身处境极度艰难的情况下,依然动用了最核心的力量为他们指路。这反而说明,燕云关那边的情况可能已经恶劣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以至于王妃不得不临时改变全盘计划。
“可信又如何?”石锋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军人的务实和担忧,“老君山在西南腹地,与此处相隔千山万水,路途遥远且陌生。慕容公子伤势未愈,如何经得起这般长途跋涉?况且,‘勿信任何人’……我们连沿途可能的接应点都不能相信,这等于是在完全未知的黑暗中摸索,风险太大了!”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北上燕云关,虽有风险,但目标明确,且有父亲旧部可能接应的希望。转而向南,深入完全陌生的地域,寻找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药翁”,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慕容渊沉默着,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上,然后看向阿丑。阿丑也正看着他,眼中有关切,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随”的决绝。
四目相对,无声的交流在空气中流淌。他们都明白,已经没有退路。留在原地是等死,返回京城是送死,北上之路已断。西南,是黑暗中唯一可能透着微光的缝隙,哪怕这缝隙可能通向更深的深渊。
“我们没有选择。”慕容渊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王妃既然冒险传讯,必有深意。老君山……‘药翁’……”他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或许,与我所中之毒,甚至与‘凝香’之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