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取玉簪,轻划地。金纹浮现,不画阵,而是顺裂缝把灵力送进极深。同时,铜铃留在阵眼,人悄然后退,贴着墙根挪。金纹沿地缝爬行,像一条探路的线,最终在某点接上了灵悦的寒气。
三息后,一道细微的共振传回。
是灵悦的剑意,三道寒波,短促、急切,带着警告。
他也回了一道——金纹在地缝一闪,断成三截,意思是“已知,被困”。
然后,取出墨玄的蚀灵引残片,按在墙角。火光一闪,符尽,最后一丝药香混入地底气流。
三股信息,在灵爆的瞬间交汇。
没有话,没有计划,只有三个字,顺着灵契、心脉、丹符,同时撞进三人脑子里:
“联盟察觉。”
云逸靠在石壁上,剑微微发烫。
他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北口的禁制正在合拢,地面震得越来越密,像地下有重物在缓缓移动。蛛网的银丝开始收紧,根根绷直,只要他动用灵力,立刻就会引爆。血瞳晶石还在传讯,可他骗不了第二次。铜铃的假信号撑不了多久。
低头看手。掌心金纹忽明忽暗,残灵根在经脉里颤动,像要断裂。试了试提气,肋骨处传来钝痛,锯齿一样,是之前撞柱子留下的旧伤。剑柄沾着血,不知是他的,还是苏璃的。
他没擦。
南门,灵悦动了。不出剑,转身就走。步子稳,可每一步都压着寒气,把灵涡的痕迹冻死。她知道北口已经被锁,云逸出不来,她也不能再耗。再留,只会让更多人盯上那个口子。
她走得很慢,像在等什么。等风,等信号,等那一丝可能的转机。可她心里清楚,没有转机了。计划败了,不是因为谁失误,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别人的棋盘上走子。
墨玄靠在断碑后,嘴里全是血味。燃灵符快烧尽了,他感觉得到命在往下掉。可他没闭眼,死死盯着北口的方向,手里还攥着酒葫芦的残片。那葫芦是他和云逸最后一次喝酒时用的,摔碎了也没扔。
他忽然笑了,咳出一口血。
“早知道……就不该信‘巧合’。”他喃喃,“苏璃来得巧,灵悦动得巧,连南门炸得都巧。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全是局。”
他抬手,把残片往嘴里塞了点,像在嚼回忆。
“但你们漏了一点。”他声音低,却带着狠,“我们不是一个人。”
北口地底,云逸靠在石壁上,左手缓缓抬起,指尖抵住剑脊。剑身微震,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知道,他们都被困住了。可困住不等于死。只要灵契不断,只要还有口气,就还能走下一步。
他闭眼,心神沉入识海。那里有一道极细的金线,连着灵悦,连着墨玄,也连着苏璃最后留下的那缕气息。三股意念虽断,却未灭。
他没动剑,也没动灵力。只是用指尖,在石壁上轻轻划了一道。
一道,两道,三道。
像在计数,也像在回应。
外面,风起了。
地底的蛛网还在收,血瞳晶石的光还在闪。可没人看见,那三道刻痕里,渗出一丝极淡的金芒,顺着裂缝,往更深的地方爬。
云逸睁开眼。
“猎物入网?”他轻声说,“也可能是……饵,咬钩了。”
他没动,可剑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信号,等那三股断而未绝的意念,重新接上。
计划败了,但人还在。
只要人还在,棋就没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