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蓝指着两组数据模型中几个关键的、常人无法理解的节点：“就像是用同一种‘语言’的两种不同‘方言’。一种用来侵蚀意识，一种用来进行超远距离联络。它们共享着同一个……‘语法’根源。”
结论不言而喻，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江少鹏内心因庆典而生出的些许暖意。
“肃正者”……他们并未被消灭，甚至可能从未真正伤筋动骨。他们只是像受伤的毒蛇，悄然退回了黑暗的巢穴，舔舐伤口，积蓄力量。而这个巢穴，远在太阳系的边缘，在那片人类和现有机器人势力都难以触及的冰冷深渊。
“他们在那里做什么？”江少鹏的声音干涩。
“不知道。”张蓝的眼神锐利起来，“但绝不会是好事。在那种地方建立据点，需要耗费难以想象的能量和资源。他们要么是找到了某种我们未知的能源，要么……就是在进行一项规模远超我们想象的工程。这个幽灵信号，可能是他们在与太阳系内的残余势力保持最低限度的联系，也可能……是在与更远处的什么东西进行通讯。”
更远处？比柯伊伯带、奥尔特云更远？江少鹏想到了“拓荒者号”在太阳系边缘遭遇的那种干扰意识的神秘能量场，想到了那个与比邻星信号存在微弱相似性的发现。一条模糊却令人不安的线索，似乎正在将这些散落的点串联起来。
“必须立刻通知萧维和‘太一’。”江少鹏果断道。
就在此时，张蓝的终端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只有她本人能听到的警报。她瞳孔微缩，迅速调出一个新的监控界面。界面上显示，就在数秒前，那个微弱的幽灵信号，强度突然提升了几个数量级，虽然持续时间仅有零点几秒，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微弱状态，仿佛一次小心翼翼的“探头”或者一次短暂的“能量注入”。
而就在这信号强度骤增的瞬间，“太一”的辅助分析系统捕捉到了信号中携带的一小段未曾加密的、仿佛是标识符或者信标代码的碎片。这段碎片代码的结构，与星桥数据库记录的、所有已知文明的编码体系都截然不同，充满了某种冰冷的、排他的、追求绝对秩序的美学。
“‘肃正者’……他们在那里，并非苟延残喘。”张蓝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她抬起头，看向江少鹏，眼中再无半点庆典的欢愉，“他们是在‘铸造’。根据这段代码碎片的结构特征和能量签名，‘太一’推演模型显示，它有百分之八十七点三的概率，是某种大型构造体或者……超级武器的核心身份识别码的一部分。”
庆典的喧嚣仿佛在瞬间远去，群星大厅的灯光似乎也变得冰冷。欢歌笑语的背后，巨大的阴影正从太阳系的深渊边缘缓缓升起，投下令人窒息的预兆。
“肃正者”的核心，不仅依然存在，而且正在远离文明视线的黑暗摇篮中，孕育着无人知晓的、最终的反扑。宪章签署带来的和平曙光，尚未普照大地，便已被这来自遥远边疆的、冰冷的最后阴影所笼罩。
最终的斗争，远未结束，甚至可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