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相对“平坦”的桥头平台,踏上“骨桥”那起伏不平、布满裂缝与孔洞的巨大椎骨桥身,叶凡才真正体会到这座上古生物脊柱形成的桥梁是何等险峻。
桥面宽窄不一,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翻涌着灰黑色雾气的“叹息之痕”裂隙。脚下的骨面粗糙湿滑,许多地方覆盖着暗紫色的、如同苔藓般的结晶,踩上去会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头顶是倾斜向上、没入暗红云层的庞大墙体和桥体结构,投下大片的阴影。
风,是这里永恒的主角。从裂隙深处涌出的、混杂着混乱能量和“叹息”规则碎片的狂风,永无休止地向上吹拂,穿过骨桥复杂的结构,发出各种尖锐、凄厉、如同万千亡魂哀嚎般的啸音。“哀嚎风隙”之名,名副其实。
叶凡收敛气息,将身体重心放低,每一步都踩得极其稳妥。他不敢动用太多丹元催动身法——那点可怜的丹元要留着应对突发状况。主要依靠强化后的肉身力量和平衡感,配合《永眠心契》中融入环境的步法,在嶙峋的骨面上艰难前行。
手镯的“空间亲和”印记被他持续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激发,那层几乎透明的空间涟漪覆在体表,虽然无法完全抵消狂风的影响,却能让他的动作更加稳定,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和声音。“净心骨牙”垂在胸口,散发出的温润清凉感,持续帮他抵御着风中夹杂的“叹息”回响对神魂的干扰。
根据地图碎片和俘虏情报的指引,“哀嚎风隙”的大致方位在骨桥中段偏西侧,那里有几处巨大的骨骼断裂形成的天然缺口,狂风在此处汇聚、对冲、回旋,形成了极其复杂和危险的风力乱流区,据说连一些能量实体都会被撕碎。
叶凡的目标,就是找到一条可以穿过这片风隙区域、绕到“灰烬哨站”侧后方的路径。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风力明显开始增强,啸音变得更加密集和刺耳。空气中开始出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白色的风刃流,它们并非固定,而是在狂乱的气流中毫无规律地飞旋、切割,撞在骨桥结构上,发出“锵锵”的金属摩擦声,留下深深的刻痕。
叶凡不得不更加小心,神识如同最敏感的触角,时刻感知着周围气流的细微变化,预判那些风刃流的轨迹,提前做出闪避。
突然,他前方不远处,一处由几根断裂的、如同肋骨般的巨大骨骼交叉形成的狭窄通道口,传来一阵异常尖锐、仿佛能直接刺入识海的“哀嚎”声!这声音并非单纯的风声,更像是一种蕴含着强烈精神攻击的能量音波!
叶凡眉头一皱,立刻停下脚步,心灯之火微微跳动,在识海中布下一层更紧密的防护。同时,他尝试用手镯的“信息记录/解析”模块,去感知那股异常音波。
手镯传来微弱的反馈:
· “…检测到高强度复合能量扰动:主体为‘风’规则碎片(62%),混杂‘叹息’规则回响(28%),上古‘净蚀’与‘归寂’冲突残留意念碎片(10%)…”
· “…扰动源:前方‘风吼节点’,因特殊骨骼结构及能量残留,形成天然‘回声试炼场’…音波蕴含精神冲击与规则拷问…”
· “…通过建议:需以坚定‘意志’抵御精神冲击,以对‘净蚀’或‘契约’的‘理解’回应规则拷问…强行突破可能引动更强烈的能量反噬…”
“回声试炼场?”叶凡心中一动。这并非单纯的险地,更像是一种上古遗留的、针对特定类型存在(很可能是“净化序列”成员)的考验或筛选机制?难怪教团的人会忌惮这里,他们修炼的“蚀”之力量,与这里的“净蚀”残留格格不入,强行通过恐怕会引发剧烈冲突。
叶凡沉吟片刻。他虽然不是正统“净化序列”,但心灯之火经过卫咎魂火馈赠强化,蕴含着坚定的“净化”与“守护”意志,更与“契约”权柄相关。或许…可以尝试?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心灯之火的光辉凝聚在双眸和识海,一步步走向那处“风吼节点”的通道口。
刚一靠近,那尖锐的“哀嚎”声便陡然增强!仿佛无数声音同时在他脑海中炸响:
有上古战士冲锋陷阵的怒吼与悲鸣!
有“净蚀”之力净化侵蚀时发出的神圣灼烧声!
有“归寂”之力蔓延时万物凋零的死寂叹息!
更有无数混乱的、充满痛苦、迷茫、不甘、决绝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这不是简单的噪音,而是这片土地上铭刻的、上古战争片段的“回声”!它在拷问每一个试图通过者的意志与信念!
叶凡闷哼一声,识海中的心灯之火金光大放!如同定海神针,牢牢护住他的核心意识。那些混乱的战争回响和负面意念,在接触到心灯之火纯净而坚定的光芒时,如同遇到了克星,虽然依旧猛烈,却难以真正动摇他的根本。
同时,他主动释放出自己的“意志”——那是一种经历了重生、负债、生死搏杀、接受守卒托付后,淬炼出的不屈、执着与守护的决心!他并未刻意模拟“净蚀”或“契约”的具体力量,只是展现最纯粹的自我。
“我为求生而来,亦为阻灭绝望而至。此路,当行!”
随着他意志的展现,通道内狂暴的音波和精神冲击,竟然出现了片刻的凝滞!那些混乱的“回声”中,属于“净蚀”一方的战士怒吼与净化之音,似乎隐隐壮大了一丝,仿佛在回应、在共鸣!
紧接着,一股更加隐晦、却更加触及本质的“规则拷问”降临。叶凡仿佛“听”到无数声音在质问:
“何为净?何为蚀?”
“守护何物?对抗何敌?”
“以何为契?以何为凭?”
这些问题直指大道根本,若没有相应的领悟或信念,极易心神失守,被“回声”同化或重创。
叶凡沉心静气,回忆着净火锻体的感悟、心灯之火的本质、青铜手镯与主庭密匙带来的信息、以及卫咎传承的“净蚀”精神。
他心中默念,意志随之传递:
“净者,涤荡污秽,守护本真,非为毁灭,而为存续。”
“蚀者,剥离存在,归于死寂,乃万物之敌,当阻之、抗之。”
“守护当护之人、当守之诺、当存之希望。对抗一切欲使世界归于虚无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