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渊默之室,时间仿佛被拉长、稀释,变成了某种粘稠而缓慢流动的介质。叶凡盘膝坐在光滑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尊静止的雕像,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他的心神沉入体内,正与两股力量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博弈。
一股是来自外界空间无孔不入的“缓蚀”之力。它并非汹涌的侵蚀,更像一种无处不在的、温柔的“遗忘”与“同化”。它悄无声息地渗入叶凡的毛孔,浸润他的经脉,试图将他活跃的生机、流转的灵力、乃至契约网络的共振频率,都逐渐“抚平”、“冷却”,同化成与这空间一样绝对沉寂的状态。这种力量对叶凡这个外来者而言,是持续且缓慢的消耗,让他必须分出一部分心神和契约之力,构筑一层无形的“活性屏障”,抵御这种“沉寂化”的影响。
另一股,则是盘踞在他心脉、丹田等核心区域的“规则侵蚀之力”。这些来自“腐化之卵”的灰紫色阴影,在内层空间“缓蚀”环境的影响下,似乎也“安静”了许多,不再像在外界那样时刻躁动试图扩散。但这种“安静”并非好事,叶凡敏锐地察觉到,侵蚀之力正在以一种更隐蔽、更“深沉”的方式,与他的契约本源进行着“慢性融合”。它不再试图暴力同化,而是像藤蔓一样,缓慢而坚定地缠绕、渗透进他的力量核心,试图从根本上扭曲他的契约本质!
“内外交煎……这才是‘缓蚀难挡’的真正含义?”叶凡心中明悟。这内层空间提供的“安全”,是有代价的。它压制了激烈的外部威胁,却带来了这种更难以防范、温水煮青蛙式的内部消解与慢性污染。
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并找到对抗或适应这种“缓蚀”环境的方法,同时加速清除体内的核心侵蚀!
不再犹豫,叶凡取出了剩余的“地脉石髓”和“养魂星尘”。地脉石髓蕴含的厚重土性生机,或许能加固肉身,抵御外部“缓蚀”的消解。养魂星尘则能稳固神魂,对抗侵蚀之力那种深层次的规则渗透。
他将一滴地脉石髓含入口中,缓缓炼化。温润厚重的能量流遍全身,如同给千疮百孔的肉身覆盖上一层坚韧的“土壳”,确实让那无处不在的“缓蚀”之感减弱了一丝。同时,他引导着养魂星尘的力量滋养神魂,让意志更加清明坚定。
然后,他将目标锁定了心脉附近一处相对“孤立”、侵蚀浓度也稍低的核心阴影区域。这一次,他调动了突破筑基后期后更加雄浑的灵力和更稳固的契约网络。
“秩序净火”再次凝聚,但这一次,淡金色的火焰内部,除了净化的白芒和契约秩序的金纹,叶凡尝试着融入了“守护誓约”的一丝特性,以及眉心余韵提供的、那种纯粹的“界定”与“稳固”之力。他想尝试,能否在炼化的同时,为自身核心区域建立起更坚固的“防火墙”,抵御“缓蚀”与侵蚀的双重渗透。
炼化过程依旧痛苦,且因为要分心对抗外部“缓蚀”和侵蚀之力的慢性融合企图,变得异常艰难。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空间中那股微凉的气息迅速带走热量,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叶凡的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在苍白与灰败之间变换。
但进展也是有的。在更强大的灵力支撑和更精巧的契约操控下,“秩序净火”对核心区域侵蚀的炼化效率,比处理边缘侵蚀时高了不少。一丝丝精纯的规则碎片能量被析出,立刻被引导向左手腕的青铜手镯。
手镯持续“进食”,内部的“暖意”脉络越发壮大明亮,甚至开始向着那些依旧沉寂的、更深层的区域缓慢延伸、浸润。叶凡与手镯的联系也更加深入,他仿佛能“听”到手镯内部传来极其微弱、却带着满足意味的“律动”。
就在他炼化到关键时刻,心神几乎完全沉浸时,左手腕上的青铜手镯,突然传来一阵与之前不同的、更加主动的脉动!
这一次,不是对炼化产物的渴望,也不是对环境的调侃,而是一种……清晰的“指引”与“共鸣”!
手镯内部的“暖意”,如同被点亮的导线,突然向着某个特定的方向(指向这个灰白空间更深处,那片看似完整无缺的弧形墙壁)强烈地“延伸”出去!同时,手镯反馈给叶凡一段极其简短的、带着急切意味的意念片段:
“……契……印……共鸣……近……门……”
叶凡猛地从深度炼化中惊醒,强忍着中断带来的灵力反冲和神魂刺痛,看向手镯指引的方向——那面镶嵌着三块灰黑色晶石板的弧形墙壁。
难道……“核心室”的入口,就在这面墙后?手镯感应到了与自身同源的“契印”共鸣,所以主动提示?
叶凡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继续炼化的念头。恢复实力固然紧要,但探索这个空间、获取可能存在的“旧日馈赠”和关键信息,同样关系到长远生存和破局。而且,手镯的异常反应,或许本身也是一种机遇。
他走到那面弧形墙壁前,仔细打量。墙壁光滑一体,除了三块晶石板,没有任何缝隙或凸起。他尝试用手触摸墙壁其他区域,依旧是那种绝对的惰性与隔绝感。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手镯提示的“共鸣”上。左手轻轻握住手镯,将自身契约波动调整到与手镯内部活跃的“暖意”完全同步,然后将这同步后的、带着“钥匙”权限的契约气息,缓缓“印”向墙壁——不是某个特定点,而是一片区域,就在三块晶石板之间的空白墙面上。
起初毫无反应。但叶凡没有放弃,持续保持着同步契约为“印章”,缓缓加大输出力度,同时心神完全沉浸在与手镯的共鸣状态中。
渐渐地,他感觉到,手镯内部那股“暖意”脉络,似乎真的与墙壁深处某个极其隐蔽、沉寂了不知多久的“节点”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