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秦平安起身来到后院,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其实,下午的工作相对来说轻松了很多。
不!
准确的说,他一上午的时间便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劈柴挑水,这都是为次日做的准备!
之所以没有歇息,主要是想在临走前帮着王老五多做一些活!
斧起斧落,圆木应声裂成齐整的柴块。
他将劈好的柴禾沿墙根仔细码放,层层交错如鱼鳞,最上层特意覆了层油布防露水。
转而坐在豆垛前剥豆荚。
土黄色的豆荚在指间噼啪绽开,圆滚滚的豆粒落入筐中,渐渐堆成小山。
待最后一片豆荚剥完,夕阳已染红天际。
少年又将石磨每一道沟槽都刷洗得泛光,连晾豆渣的竹匾都修补了两处破洞。
王老五隔着窗纸望去,只见那身影在暮色里穿梭,像要把余生能帮的忙都压缩在这半日光阴里。
老人暗暗叹气,深知,有些离别,早在说出口前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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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桌上竟摆满了八样菜肴:葱烧豆腐、酱焖河鱼、腊肉蒸笋,当中还罕见地炖了只肥鸡。
王采薇系着碎花围裙,笑盈盈为少年夹菜:“秦公子尝尝这个,春笋最嫩的时候。”
“还有这鱼,据说今早才从河里捞的!”
烛光映着她忙碌的身影,青瓷碗很快堆成小山。
她不停添菜,仿佛只要碗里还满着,离别就永远不会来!
王老五仰头饮尽杯中烧刀子,烈酒灼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涩意。
这少年终究要化作鲲鹏击水三千里,岂是小小豆腐坊能困住的?
虽说长痛不如短痛,可看着女儿把泪混着笑往肚里咽,当爹的心就像被石磨反复碾过!
少年始终沉默着,埋头将碗中堆成小山的饭菜吃得一粒不剩。
纵然身为无双王府的六殿下,这粗茶淡饭里蕴含的温情,却比他尝过的所有珍馐更令人眷恋!
“王老伯,王姑娘,晚辈用好了。”饭后他起身,向着灯火下的父女郑重长揖:“明日还要赶路,便先回房歇息。”
不待回应,他已转身没入夜色。
木门合拢的轻响惊起了檐下宿鸟,他终究没敢多看那双盛满牵挂的眼眸!
柴房的油灯刚亮起,木门便被轻轻叩响。
少年打开房门,便见王采薇站在月色里,双手捧着一双青布鞋。
鞋底纳着密密的千层底,针脚如细密的春雨,鞋帮还绣了圈不易察觉的云纹。
少女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展颜一笑:“江湖路远,我特意缝制了这双布鞋,便让它陪着公子走遍四海九州吧。”
“就当···就当我也跟着看遍了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