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调的小曲哼了没几句，就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喘息。
李闲一屁股坐在路边一块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大青石上，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撕裂感。
他咧着嘴，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买卖亏了，绝对亏了。十五万功德，八十点气运，听着挺吓人，结果全拿去填窟窿了。”他内视识海，那片精神力凝聚的海洋虽然不再干涸，却也只恢复了浅浅的一层，而且水面还泛着一种病态的涟漪，显然是根基受损，没那么容易复原。
【叮！宿主权限确认，功德与气运主要用于修复【规则交互】对灵魂基盘造成的反噬，剩余部分已转化为潜能，将在后续休息中逐步释放。】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专业名词大师。”李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仿佛系统就在他面前，“说白了，就是我这台破电脑，下载了个几个t的压缩包，结果cpU烧了，内存也爆了，现在拿奖励换了套新硬件，但系统还在重装，对吧？”
【……可以如此理解。】
李闲撇撇嘴，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干硬的馒头，这是从回春堂顺手牵羊拿的。他啃了一口，差点没把牙给硌掉。他现在的状态，比当初刚魂穿时好不了多少，唯一的区别是，兜里有“货”了。
心念一动，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类似储物格的半透明界面在眼前展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那本从不法道士身上摸来的《青元剑诀》残篇，几块品相驳杂的低级灵石，还有就是这次最大的战利品——那只已经净化干净的青铜香炉。
香炉静静地悬浮在储物格中央，上面的铜锈彻底消失，显露出一种厚重古朴的青黑色泽，炉身上雕刻的不再是怨魂，而是模糊的山川军阵图案，一股肃杀与厚重并存的气息隐隐传来。
【物品：镇魂军炉】
【品阶：？？？（器灵消散，真名蒙尘）】
【属性：安魂，聚煞，军阵增幅。】
【说明：曾为某支精锐军团的帅帐镇运之宝，饱饮铁血煞气与军魂愿力。后被邪法污染，现已初步净化。注：此物与宿主称号【三军神主】高度契合，有待开发。】
“好东西啊……”李闲看着这炉子，眼睛发亮，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这玩意儿要是拿去卖，估计能换座金山。但他也就想想，这东西现在是他压箱底的宝贝，卖了才是傻子。
他正美滋滋地盘算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山坳里，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那地方他有印象。
正是当初他从乱葬岗爬出来，快要饿死渴死时，遇到那个赶牛车老汉的家。
李闲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塞回怀里，朝着那缕炊烟的方向走去。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但方向却很明确。
“有恩不报，念头不通达。念头不通达，风水师的气就不顺。气不顺，还赚个屁的功德气运。”他一边走，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很快，一座破败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篱笆墙歪歪扭扭，院子里堆着杂乱的柴火，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黄狗有气无力地趴在门口，看见生人，也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连叫唤的力气都省了。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褶子的老汉正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正是救他的那人。
李闲没有直接上前。他绕到茅草屋的侧后方，蹲下身子，双眼微眯。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茅草屋的气场，是灰败的。
一种混杂着贫穷、病气、衰老的气息，如同黏稠的蛛网，笼罩着这片小小的天地。屋子本身选址就不好，正对着山坳的豁口，被山风常年吹拂，难以聚气，加上主人年老体衰，阳气不足，整个家宅的气运就像一个漏了底的木桶，存不住半点好光景。
“典型的穷苦一辈子，到老连个送终的都没有的格局。”李闲低声自语。
他可不是什么见人就救的圣母，天下可怜人多了，他一个泥菩萨自身都难保。
但欠了别人的，就得还，尤其是一饭一车这种救命之恩。
在风水师的因果里，这叫“根基债”，是修行路上第一个要平的坎。债不清，根基不稳，念头就会蒙尘，气运也会晦涩。不还清这笔账，别说以后赚功德了，喝凉水都可能塞牙。
他再次打开系统储物格，手指在里面划拉着，那几块低级灵石能量斑驳，不适合做阵眼，青铜香炉动静太大，更不能用。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几枚不起眼的铜钱上，这是他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顺来的，一直扔在角落吃灰。
【物品：大虞通宝（凡物）】
【说明：流通的货币，沾染了万家烟火气。】
“就它了。”
李闲取出了五枚铜钱。他又在院子角落里，找到几块大小相近、质地坚硬的鹅卵石，用袖子擦干净。
万事俱备。
——长命百岁，无病无痛，儿孙满堂。
“系统，动用【法则拟态】！目标就是这‘五枚铜钱’的规则！”他立刻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