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一瘸一拐地回到茶摊,脸上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与他惨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他一手撑着木桌,动作幅度稍大,便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挺着腰杆,对萧倾歌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着邀功的得意:“老板娘,你的专属座驾,安排好了。”
萧倾歌端坐不动,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像是在评估一件随时可能报废的工具。她看到了他额角未干的冷汗,也看到了他眼底那股压不住的亢奋。
她没有问过程,清冷的目光在他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确认他没有受到新的外伤,才淡淡吐出两个字:“带路。”
“得嘞!”
他像是得了圣旨,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法则冲突,硬是把腰杆挺得笔直,精神头仿佛又足了几分。
他转身时想学着戏文里的纨绔子弟甩一下衣袖,结果动作刚起,丹田处法则撕裂的剧痛便如冷电般窜过四肢,让他整个人一软,差点栽倒。
他踉跄的瞬间,萧倾歌凤眸中寒光一闪,一股无形的龙气自她体内涌出,瞬间稳住了李闲周身的气流,让他不至于摔倒。
她没有看他,声音比船外的罡风更冷:‘天策侯若是摔死了,本宫还得费心再找个执旗人,麻烦。’”
当赵不散领着一众青木宗弟子,看到李闲搀扶着一位气质如冰山雪莲般的绝色女子走来时,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一半。
原来这位煞星师兄不是孤身一人。
有家眷,或者说有同伴,总归是多了几分顾忌,不至于太过天马行空,难以伺候。
“师兄,这位是……”赵不散连忙上前,姿态放得极低。
“我的老板娘,”李闲随口答道,然后又觉得不妥,清了清嗓子,改口道,“咳,我的贵客。最好的房间,安排好了?”
“好了好了!就在‘青叶飞舟’的天字一号房,绝对清净,灵气也最是充裕!”赵不散点头哈腰,亲自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穿过货运场,来到一处被阵法单独隔离开的巨大空地上。
一艘长达三十余丈,通体由一种青翠如玉的灵木打造而成的巨舟,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船身线条流畅,刻满了细密的聚风符文,船首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苍鹰雕像,整艘飞舟散发着一股磅礴的草木生机。
李闲仰头看着这艘豪华游轮,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他心里吹了声口哨,“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老子那艘破船,总算能靠个好码头了。”
他转头看向萧倾歌,只见她凤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显然,即便是身为帝储,这种规模的私人法器也并不多见。
察觉到李闲的目光,萧倾歌立刻恢复了清冷,仿佛刚才的多看一眼只是错觉。
他嘿嘿一笑,也不点破。
他喜欢看她这副明明心里有波动,却非要装得波澜不惊的模样。
在赵不散和一众青木宗弟子敬畏的目光中,两人被迎上了飞舟。
踏上甲板的瞬间,一股精纯的木灵气扑面而来,让李闲体内的生机法则都欢快了几分,连带着那股灭绝死寂之气的暴动,都被压制了些许。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天字一号房位于飞舟顶层,视野最好,也最是宽敞。房间内陈设雅致,桌椅床榻皆由安神灵木制成,墙角还燃着一炉静心凝神的熏香。
李闲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摔进了那张柔软宽大的床铺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债主,你先歇着,我去跟船长聊聊人生。”他冲着站在门口的萧倾歌挤了挤眼,作势要来个潇洒的鲤鱼打挺,结果身子刚一用力,丹田处法则冲突的剧痛便如尖刀般狠狠一绞!
他“靠”了一声闷哼出来,整个人僵在床上,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过了好半晌,才龇牙咧嘴地、像个老头一样慢慢挪下床,嘴里还死鸭子嘴硬地嘟囔着:“……床太软,影响老子发挥。”
萧倾歌看着他那副猴急的样子,眉头微蹙。
这个男人,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片刻都闲不下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下方青石镇的景象缓缓变小,飞舟无声无息地上升,穿过云层。一种久违的安宁感,笼罩了心头。
甲板上。
李闲找到了正指挥着弟子检查阵法核心的船长,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干的中年修士。
“师兄。”船长见到他,立刻恭敬行礼。
“别紧张,”李闲一手扶着冰凉的船舷以稳住身形,另一只手随意地拍了拍船长的肩膀,笑嘻嘻地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就是随便看看。这船不错,开得也稳。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船长受宠若惊,连忙答道:“回师兄,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天玄城。宗门有一批上等的‘紫魂参’,要送去参加那里的‘天宝阁’拍卖会。”
“天玄城?”李闲心头一动,“那离云莱山远吗?”
“不远不远!”船长立刻道,“师兄您有所不知,云莱山,其实就在天玄城东部三百里外的一处巨大地底峡谷之中。从地面上看,根本看不出端倪,咱们的飞舟,可以直接飞到峡谷入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