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处的记忆被翻出:五岁那年高烧不退,母亲彻夜不眠地照顾我,眼泪滴在我滚烫的脸上;张道士粗糙的手掌按在我额头,一股暖流涌入体内...
就是那个感觉!
我抓住那缕温暖,将它从记忆深处拉扯出来。奇迹般地,体内又有一股新的力量涌出,比之前的更加纯净、更加强大。这股力量与归墟之门共鸣,门户闭合的速度骤然加快。
成功了!玄清道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但张道士的声音却更加紧迫:不,还不够!陈默,归墟之门只是表象,真正的伤口在菲律宾新大陆!那里是上古战场,封印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归墟之门已经闭合到只剩一条缝隙,但从中突然射出无数黑色丝线,像蛛网一样缠住我的四肢和躯干,试图将我拉入门内。
我用尽全力挣扎,但那些丝线越缠越紧。先天一炁已经耗尽,我再也无力反抗。就在即将被拖入归墟的最后一刻,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斩断了所有黑线。
玄清道长御剑飞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抓紧!
飞剑急速上升,下方的归墟之门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终于完全闭合。闭合的瞬间,一道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海面瞬间平静,地缝停止扩张,连天空中的血月也恢复了正常的银白色。
但菲律宾方向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红光,接着是地震般的轰鸣,即使隔着数百公里也能感受到。
张道友说得对,玄清道长面色凝重,归墟之门只是表象...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我虚弱地抬头看向红光的方向:那是什么?
一个古老的封印被打破了。玄清道长驾驭飞剑向海岸线飞去,两千年前,道门先辈们在那里封印了一件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
我太虚弱了,无法继续追问。飞剑降落在城市边缘的一座小山上,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幸存者。玄清道长扶我躺下,从袖中取出一粒金色丹药塞进我嘴里。
你做得很好,陈默。他的声音罕见地温和,休息吧。天亮后,世界将不再相同。
丹药化作一股暖流滑入喉咙,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菲律宾方向的诡异红光正在褪去,而海平面尽头——曾经是日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空旷的海洋。
龙树谅的预言,终究是实现了。
我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脸上,温暖而真实。身体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疼痛,但奇怪的是,内脏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负担。
帐篷外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我挣扎着坐起来,掀开帘子,刺眼的阳光让我眯起眼睛。
陈老师醒了!王阿姨的声音传来。
适应光线后,我看清自己身处一个临时避难所。几十顶帐篷排列在公园的空地上,远处是已经恢复平静的海面。城市的天际线残缺不全,但至少,世界还在。
王阿姨红着眼圈跑过来:你昏迷了三天...医生说查不出原因,只是说你极度虚弱...
日本...怎么样了?我沙哑地问。
王阿姨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她递给我一部正在播放新闻的手机:...日本列岛已完全沉没,幸存者不足万分之一...菲律宾新升起的大陆面积相当于半个日本,地质构造与地球任何已知岩石都不符...全球海平面因这次灾难上升了3厘米...
我滑动屏幕,更多新闻标题触目惊心:东海灾难死亡人数恐超亿人道教协会承认派遣修士参与救灾菲律宾新大陆发现未知文明遗迹...
最后一条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着名预言家龙树谅确认在灾难中遇难,其最后留言称真正的预言才刚刚开始...
有人找你。王阿姨突然说,指向营地边缘。
一个身着朴素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面容沧桑却眼神清澈。即使过了二十年,我依然一眼认出了他——张道士,或者说,张守拙道长。
我艰难地站起来,向他走去。每走一步,肌肉都在抗议,但我坚持走到了他面前。
张守拙打量着我,微微点头:先天一炁已经与你完全融合,不错。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我直接说道,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疲惫的确认。
知道,但无法阻止。张守拙望向远处的海平面,大劫难是定数,我们只能尽量减少伤亡。
那个归墟之门...还有菲律宾新大陆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张守拙沉默了片刻:有些知识本身就有毒。你现在知道了,它们就会知道你。
这个回答让我脊背发凉。但经历了这一切后,我已经学会不再追问不该知道的事。
那我体内的先天一炁...
既是礼物,也是责任。张守拙从怀中掏出一本古旧的小册子,《太上感应篇》,适合初学者。你既已觉醒,就不能再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我接过册子,纸张触感奇异,像是某种动物皮革制成的。翻开第一页,上面的文字竟然在微微发光。
世界已经变了,陈默。张守拙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道门需要新鲜血液,尤其是像你这样经历过归墟洗礼的人。
他转身欲走,我急忙问道:等等!那些救了我的修士们...他们都去哪了?
张守拙没有回头:有的回山复命,有的去了菲律宾新大陆,还有的...永远留在了归墟之门前。
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就像融入了阳光中。最后的话语随风飘来:一个月后,青城山见。若你决定走上这条路的话。
我站在原地,手中紧握那本《太上感应篇》。远处,幸存者们正在清理废墟,重建家园。海鸥在湛蓝的天空中翱翔,仿佛那场噩梦从未发生过。
但我知道,世界已经永远改变了。龙树谅的预言只是开始,菲律宾新大陆上的秘密等待揭开,而我——一个普通的物理教师——体内现在流淌着道门最珍贵的先天一炁。
帐篷里传来新闻广播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全球科学家无法解释东海灾难的突然平息...道教协会拒绝进一步评论...菲律宾新大陆已被多国军队封锁...
我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翻开小册子的第二页。上面的文字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形成一句话: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