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婷的体重加上湿滑的岩石,我的手指一点点从树根上滑脱。千钧一发之际,小刘冲过来抓住了我的腰带。
坚持住!小刘的脸因用力而扭曲。
就在我以为危机即将解除时,我听到一声不祥的声——树根断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我看到王文婷惊恐放大的瞳孔,听到小刘绝望的呼喊,感受到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然后,是坠落。
岩石、树枝、雨水,一切都在旋转。我的背部重重撞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剧痛让我几乎昏厥。接着又是坠落,再撞击。世界在疼痛中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躺在谷底,雨水打在脸上。奇怪的是,我不觉得冷了。我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可能活不成了。父亲的脸又浮现在眼前——他需要那五万块钱做手术。我答应过他,这次任务结束后就...
张队!张队!小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想回应,但嘴里涌出温热的液体。雨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嗡鸣。我看到小刘和其他几个同事的脸出现在上方悬崖边,他们的表情扭曲着,嘴巴张合,但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18个学生也聚集在那里,他们的脸在电筒光下显得惨白。有人在大哭,有人在拍照,还有人在...在笑?不,一定是我的错觉。
我爸...手术...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这几个字,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三天后,我的追悼会在黄山市殡仪馆举行。灵堂正中挂着我的遗像——那张照片还是去年警校毕业时拍的,笑得有点傻。局长念悼词时几度哽咽,说我用生命践行了人民警察的誓言。
我的父亲坐在轮椅上,由母亲推着。他的心脏手术因为我的死讯而推迟,医生说他的状况很危险。母亲的眼睛肿得像桃子,她一直盯着我的照片,仿佛这样就能把我从死亡中拽回来。
整个警队的同事都来了,甚至一些市民也自发前来悼念。但灵堂里没有那18个学生的身影——一个都没有。
他们说要准备考试,小刘红着眼睛告诉我,学校也发了声明,说学生私自外出,校方不知情。
我父亲的手术费最终由警队募捐凑齐,但那18个被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兑现他们在媒体前共同赡养张宁海父亲的承诺。
陈秋豪甚至在社交媒体上写道:警察救人本来就是职责所在,出了意外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半年后,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先是陈秋豪发现自己每天早上醒来,脖子变得异常僵硬,无法左右转动。接着是谢晓棠,她的耳朵开始变长、变尖,皮肤变得粗糙。然后是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各种诡异的身体变化...
他们不知道,这是山神的愤怒。在黄山古老的传说中,忘恩负义者终将失去人形,变成最卑贱的牲畜。
而我,张宁海,将以另一种形式见证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