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那根被咬住的“红绳”剧烈地扭动起来,像受伤的毒蛇,缠绕我的力量明显一松!脑海中的低语也出现了一丝混乱和尖锐的怒意!
有用!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顾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发疯般地低头,用牙齿去撕扯、啃咬身上所有能接触到的暗红色细线!
每咬断一根,那包裹我的冰冷存在就发出一阵无形的痉挛,力量减弱一分,我脑海中的低语就变得更加狂乱和愤怒!腥臭的液体(如果那能称之为液体)沾染了我的脸颊和脖颈,冰冷粘腻。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和惨烈的过程。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对抗外物,更像是在啃噬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意识在剧痛和恶心的冲击下越来越模糊,身体的力量也在飞速流逝。
就在我几乎要彻底昏厥过去的时候,身上猛地一轻!
那冰冷的、粘稠的触感消失了!脑海中的低语如同被掐断的电流,骤然停止!
我虚脱地瘫倒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腥臭。身上被咬断的“红绳”如同失去生命的干枯血管,散落一地,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碎裂,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
房间里,那令人窒息的恶意和寒冷,开始缓缓消散。
窗外,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结束了?
我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手机。屏幕依旧漆黑,那个来自“陈默”的对话框,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活下来了?靠着这疯狂的自残般的方式,暂时摆脱了那个东西?
那陈默呢?
这个念头让我打了个寒颤。我艰难地抓起手机,用颤抖的手指,再次拨打了陈默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起。
“喂?” 是陈默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沙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惊魂未定。
“陈默……是你吗?你怎么样?”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呼吸声有些粗重。
“潇潇……”他开口,语气复杂到了极点,有困惑,有后怕,甚至还有一丝……残留的恐惧,“我……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梦到你……还有……很黑很冷的东西……”
他的描述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但核心却与我的经历惊人地吻合。他梦到了我,梦到了被什么东西纠缠、侵入。
“你没事吧?”他忽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真实的关切,虽然这关切可能更多是出于刚才那场共享的噩梦。
“我……没事。”我哑声回答,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了出来,混合着嘴里的腥臭,咸涩无比。
我们之间,隔着电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此刻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经历和巨大的隔阂所笼罩。
“那个梦……太真实了。”他最终喃喃道,带着心有余悸的颤抖。
那不是梦,陈默。那是我用愚蠢的执念和十一万换来的,差点将我们两人都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现实。
但我没有说出口。有些东西,无法解释,也无法共同承担。
“你……好好休息。”我最终只能说出这句苍白的话。
“……你也是。”
电话挂断了。
我知道,我和陈默之间,彻底结束了。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有些伤痕,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愈合。有些恐惧,一旦种下,就会永远横亘在两人之间。我们共同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恐怖,但这经历并没有让我们更靠近,反而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由污秽和恐惧构成的鸿沟。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我心底那彻骨的寒意和嘴里残留的腥臭。
几天后,警察通知我,林月对自己的诈骗行为供认不讳,但对于我所描述的“超自然”现象,她要么沉默,要么就用那套“执念生幻象”的说辞搪塞。没有证据,无法追究。她将为她诈骗的金额付出法律的代价,仅此而已。
她似乎笃定,那些她引来的、或者她所沟通的“东西”,不会留下世俗法律的证据。
而我,搬离了那间公寓,试图开始新的生活。
但有些东西,似乎并未完全离开。
偶尔,在深夜惊醒,我似乎还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如同红绳蠕动的窸窣声。照镜子时,有时会恍惚觉得,我的瞳孔边缘,也似乎染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红。嘴里那股腥臭,仿佛已经成了我味觉的一部分,无法根除。
林月被抓了,但她打开的门,或许从未完全关上。
那场以“爱”为名的疯狂祭祀,索取的,远不止金钱。
它索要的是灵魂,是安宁,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生活下去的可能。
而我付出的代价,或许,才刚刚开始支付。
索爱,终成余烬,冰冷,污浊,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