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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九门之试 开明兽守(2 / 2)

陆离眼中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奔腾刷新,试图扫描、分析这九门阵列的底层能量结构与运行逻辑。然而反馈回来的,却是海量的、标红的“高维规则干扰”、“逻辑悖论”、“信息熵溢满”的警告窗口。他的金属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周身的能量微光却出现了细微而频繁的波动,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结构稳定度…超越现有数据库记录上限,无法建立有效分析模型。能量层级…无法估量。强行突破成功率…经一万七千次模拟演算,结果无限趋近于零。”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电子音特有的平稳,但若仔细感知,便能察觉到那冰冷语调下,因自身记忆缺失、存在成谜与眼前这超越理解的宏大谜题对比而产生的、近乎凝滞的深层困惑。他是谁?从何而来?为何会站在这里?这些门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他丢失的过去,抑或是…他存在的真相?

就连一向凶戾暴躁的蛊雕,此刻也彻底收敛了气焰,庞大的身躯低伏在云面上,那颗仅存的独眼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源自血脉本能的敬畏与面对天敌般的警惕,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的咕噜声。它背上,小悟那团微弱的、代表着生机的流光,似乎也因这极致神圣与压迫并存的环境,而微微闪烁着,频率变得有些紊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或是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就在众人心神震撼,各自消化着眼前这超越想象的景象,并试图从这缓缓运转、道韵盎然的九门阵列中找出些许规律或可利用的破绽时——

异变陡生!

那九头匍匐在门前、如同亘古石雕般的开明兽,其中正对着他们方向、其背后巨门流转的能量色泽偏向暗金、对应着某个特定概念的巨兽,其环绕肩颈的九颗紧闭的眼眸,毫无征兆地,在同一刹那,猛然睁开!

十八只如同熔化的黄金浇筑而成的巨大眼瞳,瞬间迸发出实质般的、沉重如山的目光,轻易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笼罩了在场每一个生灵,无论是最前方的苏弥、雷烬,稍后的陆离,还是低伏的蛊雕与其背上的小悟!

那目光并非单纯的视觉感知,而是蕴含着洞彻人心、审判灵魂本源的恐怖力量!苏弥只觉得脑海中那“镜心”境界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剧烈地荡漾、扭曲,前世今生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与母亲在实验室的温馨时光、方舟崩毁时的绝望轰鸣、幽都的低语、箱子的诅咒…交织碰撞;雷烬闷哼一声,独眼中闪过一丝被彻底扒开、所有伪装和防御都被无情剥离的恼怒与强烈不适,那条暗金左臂的能量核心不由自主地剧烈收缩,光芒明灭不定;陆离眼中的幽蓝色数据流更是瞬间被无数乱码和血色错误标识覆盖,系统发出刺耳欲聋的、濒临崩溃的过载尖啸;连蛊雕都发出一声哀鸣,将头颅深深埋入云层,身躯瑟瑟发抖。

紧接着,尚未等众人从这震慑灵魂的注视中恢复,那九颗巨大的头颅同时扬起,张开了仿佛能吞噬星辰的巨口,发出了一声低沉、却仿佛能穿透万古时空壁垒、直接在生命最本源层面响起的宏大咆哮!

咆哮声并非物理层面的音波,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宣告。在这咆哮声中,一个奇异的、混合了九种截然不同音调(有的高亢尖锐,有的低沉雄浑,有的冷漠空灵,有的充满诱惑…)却又在某种更高层面的协调下达成诡异和谐、充满了古老与威严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浩瀚云海之间奔腾、回荡,清晰地、不容拒绝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意识最深处:

“贪、嗔、痴、慢、疑、悔、怨、惧、爱…”

声音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九个仿佛穷尽了人世一切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挣扎与沉沦的字眼。每一个字落下,都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敲击在灵魂之上,引动着内心最深处、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与共鸣。

苏弥感到手背上的土伯印记骤然变得滚烫,仿佛在回应这来自昆仑的古老召唤,又像是在顽强地宣示着她那被认可的“幽都行走”身份。雷烬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彻底的迷茫,那些字眼如同投入他空荡内心的石子,激起的不是往日的暴戾,而是一种更深的、关于存在意义的虚无与困惑。陆离的机械身躯内部传来一阵细微却密集的嗡鸣与齿轮转动声,仿佛某个被尘封了无数岁月、与他核心协议紧密相关的底层指令,正在被这声音强行唤醒、试图解析。

“…此乃昆仑九门,亦为九问之心。”

那混合了九种音调的古老声音在念完九个字后,停顿了片刻。十八只熔金般的巨眼,如同最高级别的探照灯,带着洞悉一切的超然与冷漠,缓缓地、逐一地扫过苏弥、雷烬和陆离。那目光在苏眉额前停留一瞬,似乎看到了那残缺的前世印记;在雷烬空荡的胸腔和僵硬的左腿扫过,仿佛衡量着他失去与拥有的价值;在陆离那混乱的数据流和金属躯壳上掠过,像是在审视一个不该存在的悖论。巨大的压力让四周的空气彻底凝固,时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琥珀,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千斤重负。

最终,那混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仿佛言出法随的规则之力:

“汝等,身负异数,魂染尘嚣,心藏迷障…”

“欲入昆仑,需过九门之试。”

“以汝之心,映照吾门。”

“现在,告诉吾…”

十八只巨眼的视线骤然聚焦,如同九轮灼热的太阳同时将所有的光和热倾注于一点,那混合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仿佛能引动内心深处最真实渴望与最深沉恐惧的诱惑与绝对压迫,发出了将决定他们接下来命运走向的最终询问:

“汝等,欲试何门?”

云海在脚下无声翻涌,承载着亘古的重量。九扇顶天立地的巨门依旧按照那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门上的符文流转不息,散发出或炽热、或冰冷、或沉重、或飘渺的磅礴气息,如同九个沉默的巨人,等待着他们的选择。每一扇门后,似乎都是一方独立的天地,一场直指本心、关乎过去现在未来的残酷试炼。

苏弥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无魂之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清冽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九扇巨门,尤其是在那散发着“疑”与“惧”之气息的门扉上停留片刻。雷烬的独眼微微眯起,完好的左臂上暗金光芒内敛到了极致,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他的视线在那“贪”之门上掠过,又带着一丝烦躁扫过其他门户。陆离眼中混乱的数据流逐渐平息,重新归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他那双电子眼没有任何偏好地扫视着所有门扉,最终,微不可察地在“悔”与“爱”之门上,有了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凝滞。

三个人,三条不同的路,一场关乎灵魂本质的拷问,在这昆仑墟的九门前,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