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底的确有地道,是前朝某个失势皇子暗中挖掘,意图逼宫夺位,未曾用过便国破,图纸遗失,竟被齐王的人找到了。他们从地道潜入东宫,幸而朕去得及时,薛文晏又事先在东宫水源中下了迷药,他们战力大减,已被全歼。”
谢流光紧紧抱着儿子温软的小身体,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差一点……只差一点……
“陛下可有受伤?”她抬眸,看到他铠甲上的血迹。
“皮肉伤,无妨。”萧长恂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流光,我们赢了。”
是的,赢了。
宴席上的死士被全歼,东宫的潜入者被剿灭,齐王在京的势力经此一役,必将元气大伤。
但谢流光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她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儿子,又抬头看向殿中吴顺逐渐冰冷的尸体。
这个潜伏多年的暗桩,最终用生命传递了最关键的情报,也用自己的死,赎了部分罪孽。
他的儿子呢?萧长恂答应过救他儿子……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萧长恂低声道:“朕已命人持吴顺提供的信物和路线图,去齐王封地秘密营救他儿子。若顺利,十日内当有消息。”
谢流光点了点头,将脸轻轻贴在儿子额头上。
怀中的温暖,是这血腥混乱中,唯一真实的慰藉。
殿外,残阳如血,将紫宸殿前的汉白玉广场染成一片凄艳的红。
宫人正在紧张地清理血迹和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万寿节,本该普天同庆的日子,却以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与反刺杀告终。但至少,他们还活着,儿子还活着。
萧长恂揽住谢流光的肩,将她与儿子一同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结束了。齐王在京的爪牙已断,接下来,该轮到他自己了。”
谢流光靠在他怀中,闭上眼。是的,结束了这一战。但她也知道,与齐王的较量,远未结束。
然而此刻,她只想抱着儿子,在这短暂的安全里,汲取一点温暖与力量。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殿门,照在相拥的一家三口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而在影子之外,是依旧波谲云诡的朝堂,是虎视眈眈的敌人,是漫长而艰险的未来。
但至少这一刻,他们在一起。
夜已深,椒房殿却灯火通明。
萧承曦被安置在内殿暖阁,薛文晏亲自守着,隔半个时辰诊一次脉。孩子睡得并不安稳,偶尔在梦中惊颤,谢流光便坐在榻边,握着他的小手轻声哼着江南小调——那是她幼时母亲常哼的曲子。
萧长恂在外殿与厉锋等人议事至子时,待他踏入内殿时,谢流光仍保持着那个姿势,肩背挺直如竹,唯有眼中血丝泄露了她的疲惫。
“去歇会儿吧,朕来守着。”他伸手想接过她的手。
谢流光轻轻摇头:“他醒来若见不到我,会怕。”声音低哑,“陛下该去歇息,明日早朝,还有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