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牌关系到天水异动,不容耽误。”
龙王在旁沉默片刻,没多说什么,只是收回目光随行而去。
海水在几人脚下悄悄翻涌,似乎暗藏着下一场旋涡。
暗道外的海水比先前清澈了许多。
水光从远处倾泻下来,映得礁壁上泛起细碎的银纹。
孙悟空抄着金箍棒跟在二郎神后头,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真君,你这事办得不地道啊!老顾好歹是东海的老将,打了一辈子仗没犯过错,这就凭一个玉牌丢了的空地,你就把人给压了?”
二郎神连头都没回,声音冷得像海底的石头。
“玉牌失踪是事实,藏匿地无外人可知是事实,他有嫌疑,也是事实。”
“有嫌疑又不等于有罪啊!”
孙悟空蹦了两步,跟到他侧边。
“你这就跟当年天庭抓俺一个道理,看俺不顺眼,就先抓了压了再说!”
二郎神终于停下脚,转头看了它一眼。
那眼神像是刀锋在水面上轻轻一划。
“本君若看你不顺眼,你早就被丢回五指山了。”
孙悟空被噎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正想再说什么。
“大圣,先别急着跳脚。”龙王捏着红扇走在后面。
磁性好听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点打趣的味道。
“你是真君的人,他要做什么,总不至于害了你….至于顾潜嘛,也许真君自有安排。”
“安排?”孙悟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听着怎么这么像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孙悟空心里一直认定顾潜是个老实的老龙。
二郎神这样半夜把人带走,分明是拿人当现成的罪犯!
还有,它什么时候变成二郎神的人了?
它怎么不知道?
……
当夜,孙悟空在龙宫歇下,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
它脑子里不断回放二郎神的脸。
那副淡淡的、不容辩驳的神情,像是在告诉它———
我办事你别插嘴。
它暗暗攥紧拳头,等天亮,它非得堵住那冷脸,好好掰扯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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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啸天犬回来了,嘴角还咬着一块破布,放到二郎神脚下。
那布料湿漉漉的,沾着一丝淡金色的贝粉,正是东海内库的防腐料。
二郎神只瞥了一眼。
“盯紧。”
啸天犬点点头,转身钻入另一条礁缝。
身影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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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天色微亮。
潮水退得很快,露出大片湿漉漉的礁滩。
海风带着股凉意,吹得海雾像薄纱一样散开。
孙悟空正蹲在滩上抓螃蟹。
它一边用金箍棒挑着,一边冲龙王嚷嚷。
“这小螃蟹竟敢瞪俺?!这眼神瞪得跟真君真是一模一样,让人瞧着就不顺眼!”
龙王弯了弯唇,“真君的眼神?那可比不了,真君一眼可是能吓退半条妖。”
“为什么是半条?还有半条呢?”孙悟空歪着脑袋不解。
“还有半条已经被吓瘫了,动不了了。”
龙王的冷笑话来的猝不及防,冲散了孙悟空夜里的郁闷。
浪潮都没盖住两人的笑声。
笑声里,脚下忽然传来极轻的踏水声。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潮雾里走出,是啸天犬。
她今天换了件青灰相间的短袍,湿发一绺一绺垂在肩头。
额前的碎发微微贴着白净的额头,腰间挂着一串银铃,走一步便轻轻作响。
“啸天犬来了啊。”孙悟空挥手招呼,“来来来,俺给你找了肥螃蟹。”
啸天犬走近时,唇角带着恬淡的笑,可眼底却像在无声地捕捉什么。
她低头拨弄孙悟空递来的螃蟹,指尖却轻轻摩挲着壳面,像是在闻那一层看不见的气味。
忽然,她抬头,视线在滩上的海兵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