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炎目光骤然转冷,看向西面。果然,三架如同移动箭塔般的高大井阑,在冲车和盾阵的掩护下,已极度靠近城墙,其上装载的数十名曹军精锐弓手,正居高临下,对那段城墙的守军进行精准而致命的狙杀,导致守军被压制得无法有效防御,云梯上的曹军趁势猛攻,已有数处险情,防线岌岌可危。
“我去!”赵云提起长枪,便要前往支援。
“不必。”陆炎抬手拦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他转头对身旁须发戟张、死死盯着战场的徐盛道:“文向,此处由你督战,稳住阵脚!”
话音未落,陆炎已一把抓起玄铁重戟,大步流星,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战况最激烈的西段城墙疾驰而去!
“主公来了!”
“万胜!”
城头守军看到那道熟悉而伟岸的身影亲自前来支援,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几乎被压垮的士气瞬间重新燃烧起来!
陆炎无视头顶嗖嗖飞过、甚至钉在身旁女墙上的箭矢,迅速抵达西段城墙。他扫了一眼那三架几乎与城墙等高、正在疯狂倾泻箭雨的井阑,眼神一厉,杀机迸射!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筋骨发出一连串细微的爆响,脚下重重一踏!坚固的城砖竟似乎微微下陷!他竟单臂将那沉重无比的玄铁重戟高高举起,全身力量贯于戟身,腰腹猛然发力,吐气开声,将其如同投掷标枪般,朝着最近的那架井阑顶部,猛地投掷而出!
重戟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雷霆,发出鬼哭神嚎般的恐怖呜咽,速度之快,远超强弓硬弩,精准无比地轰在了那井阑顶部的木质防护棚上!
“轰咔——!”
木屑如同爆炸般四散纷飞!那厚实的防护棚在蕴含了陆炎非人巨力的重戟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砸得粉碎、洞穿!重戟去势未衰,带着无匹的动能,直接将井阑平台上的曹军弓手连人带弩搅得血肉横飞!整个井阑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呻吟,剧烈摇晃起来,结构濒临崩溃!
这超越常人理解的一幕,不仅让城头守军看得热血沸腾,狂呼不止,更让城下以及另外两架井阑上的曹军骇得魂飞魄散,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陆炎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法炮制,顺手夺过身旁一名士兵备用的一杆铁脊长枪,运气于臂,筋骨再鸣,再次猛地掷出!
“嗖——噗嗤!”
长枪化作一道索命的黑线,精准无比地射入第二架井阑的操作平台,强大的力量瞬间将数名曹军弓手如同糖葫芦般串在一起,钉死在原地!
接连损失两架至关重要的井阑,西段城墙承受的远程压制火力骤减。守军趁机奋起,在军官的带领下,怒吼着将攀上城头的曹军纷纷砍翻,滚木礌石再次如同雨点般落下,将云梯上的敌军砸落下去。
陆炎这才面无表情地走到墙边,目光锁定那架被重戟摧毁、摇摇欲坠的井阑,单手握住深深嵌入其中的戟杆,低喝一声,猛然发力!
“起!”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然硬生生将那柄沉重无比的玄铁重戟,连同卡死在其中的碎木与尸体,从濒临解体的井阑结构中拔了出来!随即,他看准下方一辆正在“咚咚”撞击城门的包铁冲车,手臂肌肉贲张,重戟再次脱手飞出,如同陨星天降!
“嘭——!”
一声巨响,重戟如同摧枯拉朽,直接将那冲车的坚固顶棚砸得四分五裂,木屑铁片横飞,里面的曹军士兵非死即伤,冲车瞬间瘫痪!
陆炎这手堪比床弩、甚至犹有过之的“人力投掷”,彻底震撼了整个战场,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曹军凶猛的攻势,竟因此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士兵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然而,在后方高大望楼上始终关注战局的曹操,看到此景,脸色虽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却依旧冷酷如冰。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身旁传令官森然道:“传令,第二梯队,压上!告诉诸将,今日就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也要给孤踏平这龙鳞城!有敢后退者,立斩!”
呜咽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带着更加决绝的意味。更多的曹军生力军,如同无边无尽的黑色潮水,再次发出震天的呐喊,汹涌澎湃地扑向已然伤痕累累却依旧屹立的龙鳞城。战斗,进入了更加残酷、更加考验意志与耐力的血腥消耗阶段。
淮水为之赤染,龙鳞城下,尸骸堆积如山,几与城齐。夕阳如血,将其余晖吝啬地洒在这片人间炼狱之上,映照出的是无边的血色、扭曲的残骸与垂死的挣扎。攻城的第一日,在震天的杀声与冲天的火光中,缓缓落下帷幕。然而,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与硝烟味,以及北岸曹军大营中依旧不熄的灯火与调动身影,无不昭示着——这残酷的绞杀,远未结束。龙鳞城,依旧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顽强地挺立着它钢铁般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