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有些不服:“主公,军师,管他谁来!我军连战连捷,士气正旺,又有‘雷公’、‘惊蛰’之利,何不强行渡河,一举击破之?”
陆炎摇了摇头:“渡河作战,风险倍增。我军半渡之际,正是曹仁以逸待劳,发动攻击的最佳时机。即便勉强渡过去,面对严阵以待的曹军精锐和坚固营垒,也必是一场苦战,伤亡难以预料。”他指了指对岸那些正在加紧构筑的弩箭发射阵地和了望塔,“曹仁显然已研究过我军战法,有所防备。强攻,非上策。”
一时间,汝水两岸,战云密布,却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龙鳞军没有急于发动渡河攻击,曹仁也乐得凭借地利,加紧巩固防线。双方哨骑隔着不宽的河面互相警惕地注视着,小规模的弓箭对射时有发生,但大规模的战斗并未爆发。
陆炎下令龙骧营沿汝水东岸同样构筑坚固营垒,深挖壕沟,架设“雷公炮”和弩阵,摆出了一副长期对峙的架势。同时,他命令苏飞水军沿汝水上下游巡弋,寻找可能渡河的地点,并防范曹军水师(虽然曹军水师主力在荆州方向,但亦不可不防)。
曹仁则稳坐钓鱼台,他深知己方优势在于防御和后勤(背靠豫州腹地,补给线短),时间拖得越久,对远道而来的龙鳞军越不利。他下令各部谨守营寨,无令不得出战,同时多派细作,侦察龙鳞军虚实,尤其是那令人忌惮的“雷公”炮的布设位置。
对峙,成了当下双方的主旋律。
然而,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陆炎并未闲着,他一方面督促后方加快粮草军械转运,另一方面,则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无形的战场。
“曹仁治军虽严,然汝南新附之地,人心岂能尽服?”陆炎对庞统和鲁肃道,“前番‘心战’之策,既已见效,此番对阵曹仁,亦当沿用。可令‘夜不收’加大活动力度,重点在汝南郡内,尤其是平舆周边,散播流言。内容嘛……可侧重两点:其一,渲染曹仁乃曹操派来监视、清算汝南本地势力的;其二,夸大我军实力,尤其是‘雷公炮’可隔河轰破平舆城墙之威。”
“主公英明。”鲁肃领命,“肃即刻去安排。此外,新野方面,关云长将军已回信,言其已整军备武,不日将兵出叶县,以为呼应。届时,曹仁腹背受敌,看他如何应对!”
陆炎眼中精光一闪:“好!云长一动,曹操必分兵西顾,曹仁此处压力便可减轻。通知云长,可大张旗鼓,虚张声势,吸引曹军注意力!”
无形的网,再次撒向汝南。而物理层面的试探,也即将开始。
这一日,陆炎命数架“雷公炮”前移,对准汝水西岸一处曹军新建的哨垒,进行了首次跨河试射。
“放!”
伴随着令旗挥下,改良后的扭力投石机发出沉闷的轰鸣,数枚数十斤重的石弹腾空而起,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越过宽阔的汝水河面,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狠狠地砸向了西岸!
“轰!轰隆!”
虽然大部分石弹落入河中,溅起巨大水花,但仍有两枚精准地命中了目标!那座木质结构的哨垒在巨响中四分五裂,木屑夹杂着曹军士兵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西岸曹军一阵骚动,显然被这超远距离的打击所震慑。虽然曹仁早已严令告诫,但亲眼所见,感受仍是截然不同。
曹仁在中军大帐听到汇报,面色凝重,亲自登上了望塔观察。他看着对岸那如同巨兽蹲伏般的投石机,又看了看被摧毁的哨垒,沉声下令:“传令,所有营垒,后退至敌军石炮最大射程之外重建!加固所有工事,顶部需加设双层木板和湿泥,以防石弹!弩阵前移,若敌船试图靠近,或敌军渡河,给本将军往死里射!”
兵临汝水,将对将,谋对谋。陆炎与曹仁,这两位分属不同阵营的顶尖统帅,在这汝水之滨,展开了一场关乎中原局势的激烈博弈。一边是锐意进取,携新胜之威与技术之利;一边是老成持重,凭地利之便与防守之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