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傍晚带着深秋的湿冷,顾屿走出教学楼时,冷风刮在脸上,像冰碴子划过皮肤。
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高烧已经持续第四天了,体温始终徘徊在39度上下,浑身的燥热与外界的寒凉反复拉扯,让他昏沉得几乎踩不稳脚步。
所幸重感冒的症状总算缓解了些,喉咙不再像之前那样吞咽口水都疼得钻心,鼻腔也能勉强透气,只是浓重的鼻音依旧没散,说话时带着含糊的沙哑。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将所有不适都藏在沉默里,却没发现,连日来的阴郁与憔悴,早已被办公室的同事看在眼里。
“顾老师,等等!”
身后传来同事的呼喊,几个男老师快步追上来,拦在他面前,“别着急回去啊,我们几个约了聚餐,一起去热闹热闹。”
顾屿下意识地摇头,沙哑着嗓子推辞:
“不了,谢谢你们,我感冒还没好,怕传染给大家。”
他只想赶紧回到空荡的公寓,蜷缩起来熬过这阵高烧与胃痛,实在没力气应付聚餐的热闹。
“嗨,这有什么好怕的!”
领头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热络,“我们跟你一个办公室这么多年,早就免疫了。再说你最近状态太差了,天天皱着眉,话也少,出来散散心,别总一个人憋着。”
其他同事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顾老师,别扫兴,就当放松一下。”
说着,不等顾屿反驳,两个男老师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半拉半拽地往校门口的饭店走去。
顾屿挣扎了几下,可高烧带来的浑身酸软让他没什么力气,只能被他们簇拥着往前走。
胃里的绞痛又开始隐隐作祟,像细密的针在缓慢穿刺,他下意识地按住上腹,眉头蹙得更紧了。
饭店包厢里暖意融融,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可顾屿却没半点胃口。
他坐在角落,面前的碗筷纹丝未动,只是双手放在桌下,悄悄按着隐隐作痛的胃。
高烧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耳边同事们的谈笑风生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顾老师,你怎么不吃啊?”
旁边的同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道清蒸鱼很养胃,你多吃点。”
顾屿勉强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鱼肉放进嘴里,却觉得寡淡无味,甚至有些恶心。
胃里的绞痛越来越明显,他强忍着吞咽下去,喉咙里泛起一阵酸涩。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各自的伴侣。
有人炫耀自己的妻子做了一桌拿手菜,有人抱怨对象太黏人,气氛热闹而温馨。
突然,有人看向顾屿,笑着问:
“顾老师,你对象快回来了吧?他在美国读书,圣诞假期应该能回来团聚了吧?”
“对象”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顾屿心上,他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