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木杆结结实实砸在对方腰眼上,疼得他蜷缩成一团!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被扎了腰的土匪在地上哀嚎,被染成“绿巨人”的在滑腻的染料里挣扎,手腕被砸断的疤脸头目痛得直抽冷气,剩下两个没中招的土匪又惊又怒,挥舞着刀想要反击,却被地上挣扎的同伴和翻倒的染料缸绊得踉踉跄跄!
柳莺儿则趁着这混乱,像条滑溜的泥鳅,躲开了一个土匪的扑抓,尖叫着朝角门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哭喊:“救命啊!快来人啊!土匪杀人啦!” 那声音,简直是在给前院报信!
“拦住她!”手腕剧痛的疤脸头目目眦欲裂,指着柳莺儿嘶吼,“这娘们长的好看,抓住她,回去当压寨夫人!”
一个离角门最近的土匪立刻转身,狞笑着扑向柳莺儿!
就在柳莺儿即将被抓住的瞬间!
“翠儿!快跑!”柳莺儿突然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不是为自己,而是猛地指向染坊另一头的角落!
只见一个穿着单薄里衣、小脸煞白的纤细身影,正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是翠儿!她不知何时也摸到了染坊,大概是听到动静担心王大柱!
那扑向柳莺儿的土匪被翠儿吸引了目光,动作一滞!
柳莺儿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像只受惊的兔子,哧溜一下从土匪腋下钻了过去,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角门,消失在门外!
“操!”土匪扑了个空,气得破口大骂!他立刻将怒火转向了角落里的翠儿,凶神恶煞地扑了过去!“小娘皮!拿你抵数!”
“翠儿!”王大柱目眦欲裂!他想冲过去,却被另一个土匪挥刀拦住!
眼看那土匪的大手就要抓住翠儿纤细的胳膊!
“嗖——!”
又一道刺耳的破空声!
这次不是石板!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沉重的打纬木筘!如同门板一样,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拍向那个扑向翠儿的土匪后背!
是张婶!不知何时,她和李婶、赵婶也摸进了染坊!三位老妇人,手里拿着织梭、量布的铁尺、甚至还有烧火棍!她们脸上带着豁出去的决绝和恐惧,但动作却毫不犹豫!
“砰!”
那土匪被沉重的木筘拍得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恼羞成怒,转身就要砍向张婶!
“跟你们拼了!”李婶红着眼,举起烧火棍就扑了上去!赵婶也尖叫着用铁尺去戳另一个土匪的眼睛!
染坊里彻底乱成了一锅沸粥!土匪的怒吼、妇人的尖叫、木棍砸在皮肉上的闷响、铁尺划过空气的尖啸…混杂着刺鼻的染料味和血腥味!
王大柱被一个土匪缠住,手里的木杆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眼角余光看到那个断了手腕的疤脸头目,正怨毒地盯着混乱中瑟瑟发抖的翠儿,另一只完好的手,悄悄摸向了腰间——那里,赫然别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要对翠儿下手!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冲垮了王大柱的理智!
“狗日的!你敢!!!”
王大柱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将手中的木杆狠狠掷向缠住自己的土匪,逼得对方后退一步!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旁边那口装着半缸浓稠靛蓝染料的大缸狠狠撞去!
这一次,他不是撞缸身!而是撞向支撑着大缸的一个歪斜的木架子!
杠杆原理!再次被王大柱用到极致!他的身体是力臂,目标是那沉重染缸的支点!
“咔嚓!哗啦——!!!”
木架子应声断裂!沉重的染料缸失去支撑,如同小山般倾倒!黏稠冰冷、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靛蓝染料,如同决堤的蓝色洪流,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那个正掏出匕首、扑向翠儿的疤脸头目——当头浇下!
“不——!”疤脸头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噗通——!”
沉重的染缸连同里面大半缸染料,结结实实地将他拍在了,如同给地面铺上了一层诡异的蓝色裹尸布!
整个染坊,瞬间死寂!
剩下的两个土匪,看着自己老大被一口染缸活埋,再看看如同杀神般喘着粗气、浑身染着斑驳染料(有绿有蓝)的王大柱,又看看那几个拿着“凶器”、眼神凶狠的老妇人…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鬼…鬼啊!”
“跑!快跑!”
两人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怪叫,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冲出角门,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危机解除。
王大柱拄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肩膀的旧伤火辣辣地疼,那是刚才被土匪刀风扫到的。他看着那口倒扣的染缸和缸下只露出的那只抽搐的脚,胃里一阵翻腾。
“相…相公!”翠儿带着哭腔扑了过来,紧紧抓住王大柱的胳膊,小脸上全是泪痕和后怕。
“老爷!您没事吧?”狗剩也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小脸煞白。
张婶、李婶、赵婶三人也围了上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染坊,看着那几架幸免于难却沾满染料的织机,又看看狼狈不堪却眼神凶狠的王大柱,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少爷…老爷…”张婶声音哽咽,“多亏了您…”
王大柱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目光扫过角门的方向,柳莺儿早已跑得无影无踪。那女人…果然有问题!她刚才那声指向翠儿的尖叫,分明是祸水东引!拿翠儿当替死鬼,好让自己脱身!
一股冰冷的怒火在王大柱心头燃烧。这王家大宅,真是步步杀机!
就在这时,前院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不知何时已经平息了下去。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煞气,从通往前院的月亮门洞方向传来。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浴血的凤凰,出现在门口。
林红缨!
她身上的红衣被划开了几道口子,沾满了暗红的血污(不知是谁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发丝被汗水粘在脸颊。她手里提着那根白蜡杆,杆头滴着粘稠的血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她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寒夜里的刀锋,冰冷,锐利,扫过染坊里的一片狼藉——打翻的染缸、挣扎的“绿巨人”、被染缸活埋的土匪、沾满染料的织机、还有浑身狼狈却眼神凶狠的王大柱…
当她的目光落在紧紧抓着王大柱胳膊、小脸煞白的翠儿身上时,那冰冷的眼神深处,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都解决了?”林红缨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依旧冷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