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昌的拜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未扩大,却预示着水下并不太平。王大柱和周婉娘深知,商场的争斗往往于无声处听惊雷,两人更加谨慎,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布行和工坊的稳固上。
工坊加强了巡逻,尤其是夜间,由林红缨和苏静蓉轮流带人值守,确保万无一失。布行这边,周婉娘亲自盯紧每一笔订单的质量和交货期,服务也更加细致周到,让挑剔的客人也难寻错处。王大柱则加快了新产品的研发,除了继续改进织机效率,他开始尝试利用扎染技术,结合一些更丰富的植物染料,开发色彩层次更丰富的“彩染布”,并着手将几种受欢迎的提花布批量生产。
与此同时,王大柱也通过赵干,向宫里的孙太监递了个话,委婉地表达了王氏布行愿意为宫内提供更优质、更具特色布匹的诚意,并附上了一些新试制的彩染布小样,但绝口不提织机之事,态度不卑不亢。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转眼已近深秋。京城的天空变得高远湛蓝,空气里带着凉意,但王家的新宅内却暖意融融。
这一日休沐,王大柱难得清闲,便陪着几位娘子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散步晒太阳。周婉娘拿着一本账册,边走边与王大柱低声商议着布行明年的预算。芸娘和翠儿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新得的绣样,准备给家人做几双过冬的暖鞋。林红缨则拉着梅香,比划着新学的一套拳法,让梅香从医理角度分析其发力技巧。苏静蓉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安静地擦拭着她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刃,阳光洒在她清冷的侧脸上,也柔和了几分。
王大柱看着眼前这和睦而充满生机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满足感。这就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烟火人间。
“相公,你看这菊花,开得真好。”芸娘指着一丛开得正盛的金丝皇菊,笑靥如花。她性子温婉,最是喜爱这些花花草草。
“是啊,比王家沟老宅那几株还要茂盛。”翠儿也凑过来,深吸了一口带着菊香的空气,满脸陶醉。
王大柱笑道:“喜欢就好。等父亲和秋菊来了,这园子就更热闹了。”他心中盘算着,京城局势初步稳定,是时候回王家沟一趟,将父亲和五娘子接来了。
周婉娘合上账册,也露出浅笑:“父亲定然喜欢这院子,宽敞,能让他遛弯。秋菊妹妹来了,也能和梅香妹妹做个伴,一起钻研医术。”
正说着,赵干从外面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走到王大柱身边,低声道:“恩公,刚得到的消息,永昌布行那边,似乎有动作了。”
王大柱神色不变,对几位娘子笑道:“你们先聊,我和赵兄弟去书房说点事。”
来到书房,赵干详细禀报:“我们安排在永昌布行附近的眼线回报,这几日,赵永昌频繁与几家大的棉纱供应商会面,似乎是想抬高棉纱价格,或者垄断某些优质棉纱的渠道。另外,他们也开始仿制我们的扎染布,虽然花色粗糙,但价格压得很低,准备大量出货,冲击我们的市场。”
果然来了!王大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赵永昌这是双管齐下,一边想卡住他的原料脖子,一边用低价仿品进行恶性竞争。
“知道了。”王大柱沉吟道,“棉纱这边,你立刻去联系我们在南边的老关系,看看能否开辟新的供应渠道,哪怕成本稍高一些,也要保证供应不断。同时,让老掌柜动用他在京城的人脉,看看能不能从其他渠道弄到一批应急的棉纱。”
“是!”赵干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