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峡的夜，被火把映照得如同白昼。王明柱面色铁青，看着手下人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被动了手脚的样品收集起来，连同几具黑衣人的尸体一同运回。林红缨虽多是皮外伤，但力战脱力，也被妥善安置在马车中。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府内灯火通明，周婉娘早已得到消息，安排好了大夫和热水。见到王明柱和林红缨平安归来，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但听闻样品被下毒，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竟敢在军需上动手脚，他们这是要置我王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周婉娘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王明柱扶着重伤初愈、又添新伤的林红缨坐下，对梅香和秋菊道：“有劳两位，务必治好红缨和受伤的兄弟们。”他又看向苏静蓉，“静蓉，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可有线索？”
苏静蓉摇头：“尸体上很干净，没有明显标识。但其中两人虎口老茧极厚，用的是制式军刀的路子，只是刻意掩饰过。另外，他们撤退时用的烟幕弹，与上次工坊火灾后黑衣人使用的，是同一批次。”
“军刀……又是军中的影子。”王明柱眼神冰冷，“看来，江南织造局在军中也有他们的触手。这次是铁了心要借军方这把刀来除掉我们。”
“相公，那这批样品……”周婉娘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些被集中看管起来的被服，“若是送去北疆，后果不堪设想。若是不送，我们如何向兵部交代？严主事那边……”
王明柱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送！当然要送！”
众人皆是一惊。林红缨更是急道：“相公！这明明是个陷阱！”
“正因是陷阱，我们才更要跳进去！”王明柱走到那堆样品前，拿起一件沾染了毒粉的军衣，“不过，不是按照他们的剧本跳。他们想让我们送‘毒衣’去北疆，我们偏要送‘好衣’去！”
周婉娘最先反应过来：“相公的意思是……偷梁换柱？”
“没错！”王明柱点头，“他们能在样品上动手脚，我们就能在送出去前，把它换回来！婉娘，立刻清点库房，我们还有多少符合标准的备用布料和棉花？”
周婉娘略一思索，肯定道：“因要重建工坊，妾身前些日子特意多备了些原料以防万一。赶制五百套或许紧张，但若动用所有库存，加上工匠们连夜赶工，三四日内，应当能凑齐！”
“好！”王明柱精神一振，“孙管事！立刻召集所有信得过的老师傅和手脚麻利的学徒，分成两班，人歇工不歇！就在这府内腾出地方，连夜赶制新的样品！用料、工艺，必须和之前那批一模一样，不，要更好！此事绝密，参与者一律不得外出，由红缨的小队负责警戒！”
“老朽明白！”孙管事深知事关生死存亡，立刻领命而去。
“福伯，”王明柱又看向老管家，“你亲自带几个绝对可靠的人，将这批被下毒的样品，秘密转移到城外田庄的地窖封存起来，这是证据，将来有大用！记住，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少爷放心！老朽晓得轻重！”福伯也领命匆匆而去。
安排完这一切，王明柱才看向苏静蓉：“静蓉，沈文远和江南那伙人，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定然会设法确认样品是否‘顺利’送出。我需要你设法，让他们‘确信’我们已经中计，样品已按原计划送往京郊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