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灯光白得晃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廉价茶叶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人生百味”混合气息。
陆铭和敖光并排坐在硬邦邦的长条椅上,像两个等待被领走的问题儿童。
对面,一位年纪稍长的民警端着保温杯,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看着手里那份堪比玄幻小说大纲的询问笔录。
“……所以,二位的意思是,”民警深吸一口气,试图用职业精神压制住吐槽的欲望,“你们在小区里遭遇了一伙疑似外国恐怖分子的人员,对方试图绑架你们,然后你们凭借……共享单车和……”他看了一眼笔录,“……‘祖传防身术’以及‘绿化浇水车的神来之笔’,成功击退了对方,并坚持等到我们到来?”
“对对对!警察同志总结得非常到位!精辟!”敖光立刻点头如捣蒜,还试图捋一捋他那凌乱的胡须增加说服力,结果捋下来几粒干涸的石灰粉。
陆铭捂着脸,没眼看。这说辞,他自己听着都像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做记录的年轻辅警,那小哥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憋笑憋得很辛苦。
“那么,”老民警放下保温杯,身体前倾,目光如炬,“这伙‘恐怖分子’,为什么要绑架你们呢?二位是掌握了什么国家机密,还是……欠了巨额网贷?”
“呃……”陆铭语塞。
敖光倒是反应快,一脸悲愤:“警察同志!他们是觊觎我家的祖传宝贝!就是那个……那个丹炉!对!价值连城的古董!他们想抢走卖到国外去!”他一边说一边给陆铭使眼色。
陆铭心里暗骂这老神棍甩锅一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附和:“啊……是是是,那炉子,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老珍贵了……”
老民警的眼神更加怀疑了:“哦?古董?价值连城?”他打量了一下陆铭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敖光那件皱巴巴的疑似道袍,“二位这打扮……不太像能持有‘价值连城’古董的人啊。”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推开,另一个民警走进来,在老民警耳边低语了几句,眼神还古怪地瞥了陆铭和敖光一眼。
老民警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怀疑逐渐变成了某种……哭笑不得的无奈?他挥了挥手,让那个民警先出去。
然后,他看向陆铭和敖光,叹了口气:“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陆铭和敖光都愣住了。这就......放了?
刚才分局来了电话,老民警语气复杂,用一种“你们心里有数”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由他们那边接手处理。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先......哎,算了,赶紧走吧。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溜出了派出所。
站在凌晨清冷的街头,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咳……陆小友,”敖光率先打破沉默,整理了一下衣冠,试图找回一点大师风范,“今日之事,实乃凶险万分!看来对方是势在必得!你那住处已然暴露,不能再回去了!”
陆铭翻了个白眼:“托谁的福啊敖大师?要不是您那‘泼天的富贵’,我现在还在家嗦泡面呢!”
敖光老脸一红,讪笑道:“意外!纯属意外!老夫也是被蒙蔽了!没想到亚历克斯那家伙如此不讲武德!”他话锋一转,又压低声音,“不过,此地确实不宜久留。老夫有一处隐秘的落脚点,不如……”
陆铭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打住!敖大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觉得吧,跟您在一起,这危险系数好像呈几何级数增长。我还是自己找个地方猫着吧,不劳您费心了。”
他现在对敖光是半点信任都没有了。这老神棍就是个灾星引路人!
敖光还想再劝,陆铭却已经打定主意,摆摆手:“就此别过!江湖再见!哦不,最好别再见了!”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敖光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不识好歹”,然后也迅速转身,消失在另一个方向的巷子里。
-异管局指挥中心-
秦卫疆看着屏幕上陆铭和敖光离开派出所的监控画面,面无表情。
目标陆铭,应变能力评估:b级,倾向于利用环境和急智。体能数据较上次记录有显着提升。
目标敖光,行为模式符合档案记录,确认与西方索尔森势力存在接触,关系紧张。
两名西方行动人员,战斗风格评估完毕,数据已录入特征库。本次冲突未造成平民伤亡及不可控社会影响,判定为Level 1 - 观察级事件。常规信息屏蔽程序已执行。
头儿,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一名队员问道。
不然呢?秦卫疆喝了口浓茶,请回来让他们更警惕吗?现在这样,他们只会以为是普通警察按流程办事。我们要的是数据,不是打草惊蛇。
陆铭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凌晨的寒风吹得他直哆嗦。他摸了摸口袋,手机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钱包里皱巴巴的几十块钱,家不能回,唯一肯能能收留他的赵胖子估计还在梦里跟周公吃鸡呢。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哀叹一声,“别人觉醒超能力,不是出任cEo就是迎娶白富美,拯救世界于水火。我倒好,大半夜流落街头,身无分文,还被中外黑白两道追捕……我这觉醒的是‘倒霉蛋’血脉吧?”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盘算着能去哪儿。网吧包夜?钱好像不太够。桥洞?好像有点冷而且需要提前占位。24小时便利店?蹭座位好像会被店员用眼神杀死……
就在他胡思乱想,经过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废弃办公楼时——
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头顶极高处的夜空突然被一道极其刺眼的流光撕裂!
那光芒并非闪电,更像是一颗燃烧的流星,但它并非从天外坠落,而是仿佛凭空出现,带着一种撕裂空间的暴烈和不稳定感,笔直地、精准地、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朝着陆铭前方不远处的——那栋废弃办公楼的楼顶——轰然砸落!
“我艹!!”陆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抱头蹲下!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爆发!仿佛一枚重磅炸弹被引爆!
强烈的冲击波裹挟着漫天灰尘和碎砖烂瓦呈环形向外猛烈扩散!陆铭即使蹲着也被气浪推得向后滚了好几圈,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高频的鸣音。
他感觉地面都狠狠震动了一下,附近停着的几辆车的警报器歇斯底里地响成一片。
“咳咳咳……”陆铭被灰尘呛得剧烈咳嗽,灰头土脸地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
只见那栋废弃办公楼的楼顶,直接被砸穿了一个巨大窟窿!边缘还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的余烬光芒,如同被高温熔切过一般。无数碎石砖块正稀里哗啦地从破洞处往下掉。
“陨……陨石?”陆铭脑子一片空白,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玩意……归国家还是归先发现者?能卖钱吗?够我赔房东门钱吗?”
但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流光的轨迹和这破坏方式,太诡异了!不像自然现象!
难道……是冲他来的?新的攻击方式?天基动能武器?西方神裔已经牛逼到这种程度了?!杀鸡用歼星炮?!
就在他惊恐万分,考虑是不是要再次上演跑路绝技之时——
那被砸穿的楼顶破洞处,弥漫的烟尘之中,一个身影,缓缓地、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陆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里!
尘埃稍落,月光和远处路灯的光芒勉强勾勒出那个身影的轮廓。
那是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