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面缺口中浮出小翠的虚影,她脖颈的掐痕正渗出黑血:契在东南角,三刻断阴阳!
陈玄墨的银甲突然吸附满地蛇尸,拼成箭头指向老槐树下的坟包。
阴兵队列突然变阵,武士刀组成绞肉机般的刀阵。
胖子情急之下扯开裤腰带,童子尿划出条骚气冲天的防线:尝尝你胖爷的陈年佳酿!
尿液浇在刀身上的赌场筹码,竟腐蚀出小心师父的蚀刻。
陈玄墨趁机撞进刀阵,银甲与武士刀擦出火星。
他在阴兵胸腔看见跳动的契约残页,落款处印着胖子三叔公的手印。
罗盘金光扫过,残页上的借寿九十九载突然自燃,阴兵化作满地纸灰。
墨哥!这儿有暗门!胖子撅着屁股在老槐树上乱摸。
树皮突然裂开,露出个嵌着九枚赶尸铃的青铜匣。
陈玄墨的银甲突然解体,碎片重组为钥匙插入锁孔——匣内整整齐齐码着九十九张血契,每张都按着他的掌纹。
胎记金光暴涨成火凤,却在触及契约时骤然熄灭。
小翠的虚影突然扭曲:契中有你心头血!陈玄墨猛然想起满月时林九叔取血的场景,匕首毫不犹豫刺入心口。
你疯啦!胖子扑过来夺刀。
混着金光的血箭喷在契约堆上,火苗地窜起三丈高。
灰烬中飞出九道冤魂,为首的腐尸竟是被借寿的码头工人老李。
突然整片泥潭突然塌陷成漩涡。
陈玄墨抓住胖子后领时,腐殖质里钻出的赤链蛇已缠满小腿。
这他妈是盗墓贼挖的排污口啊!胖子惨叫被泥浆淹没。
下坠的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三刻钟。
当陈玄墨的后背撞上青砖地时,银甲碎片正叮叮当当嵌进刻满符咒的墙面——二十平米的密室中央,九盏青铜灯围着的正是湘西那个青铜匣。
胖子吐出嘴里的泥浆,突然指着匣子怪叫:墨哥!咱的契约灰怎么先到了?
果然有灰烬从砖缝簌簌飘落,在青铜灯上聚成小翠的虚影。
她脖颈的掐痕已蔓延到锁骨:快烧...契约在灯油里...话音未落,最东侧的灯盏轰然炸裂。
飞溅的荧绿色灯油淋在青铜匣上,九十九张血契突然自动弹出。
陈玄墨的胎记骤然发烫,湘西老槐树的根系竟穿透天花板垂落,每条根须都缠着澳门赌场的筹码。
敢情咱掉进跨国产业链了?胖子用苗银匕首挑开根须,刀尖突然指向密室西北角。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扇包铜木门,门环上挂着的正是小翠的银质耳环。
陈玄墨的银甲突然解体重组,拼成钥匙插入锁孔。
门开的瞬间,海风裹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泛黄的陈记古董店匾额在霉斑中摇晃,匾角钉着半张林九叔的亲笔契书。
这……敢情又回来了?胖子一愣。
胖子摸到门框边的电灯绳,拉亮的老式钨丝灯下,整面西墙贴满澳门教堂的照片。
每张照片里的十字架顶端,都用朱砂圈着陈玄墨的生辰八字。
墨哥,这灯泡...胖子声音发颤。
陈玄墨抬头看见灯罩里蜷缩着个人形黑影,黑影心口插着的正是湘西那块刻着1997年日期的墓碑。
胎记幻化的火凤突然撞向灯泡,密室瞬间陷入黑暗。
在胖子点燃血契当火把的刹那,他们看见九十九张契约正在青焰中蜷曲成灰。
陈玄墨捂着心口跌坐在地,指尖的血珠还在不断渗入罗盘凹槽。
胖子手忙脚乱撕下衣摆给他包扎:墨哥你这自残上瘾啊?再划深点都能涮火锅了!
闭嘴......陈玄墨话音未落,灰烬堆突然炸开。
九道半透明的影子腾空而起,为首的码头工人老李浑身浮肿,脖颈还勒着生锈的铁链。
他张开溃烂的嘴,喉咙里涌出腥臭的黑水:陈家小子,你以为烧了契就能活?
胖子抄起铁锹横在胸前:死了二十年还这么碎嘴,信不信胖爷送你个二次超度套餐?
罗盘突然在陈玄墨掌心发烫。
小翠的虚影从盘面浮出,苍白的脖颈上赫然印着紫黑指痕。
她嘴唇翕动,声音像隔着层水幕:阿墨,他们在我魂魄里种了......
话没说完就被无形力量掐断,化作青烟钻回罗盘。
陈玄墨一拳砸在地上。
胎记处的灼痛顺着血管蔓延,恍惚间又看见林九叔端着铜碗取血的画面。
那年他才七岁,冰凉的刀刃抵着心口,月光透过祠堂天窗碎成满地银霜。
轰——
整间密室突然剧烈震颤。
墙皮簌簌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
胖子指着墙角怪叫:墨哥快看!灰自己在动!
焦黑的契约残灰贴着墙根游走,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渐渐拼出一座尖顶教堂的轮廓。
陈玄墨眯起眼,教堂顶端的十字架正在渗血,血珠顺着砖缝勾勒出两个隶书大字。
这他娘是连环画啊?胖子凑近要摸,被陈玄墨一把拽回。
一滴血恰巧落在他鞋尖,牛皮靴面瞬间腐蚀出硬币大的窟窿。
罗盘指针突然疯转,陈玄墨后背窜起寒意。
二十年前老码头的情景在眼前重叠——暴雨夜,父亲被铁链拖入珠江的浪涛,水面浮起的最后一样东西,正是半枚澳门赌场的筹码。
去澳门。他攥紧罗盘站起身,碎砖块从天花板噼里啪啦往下掉,小翠的残魂,林九叔的秘密,还有这些阴契的源头......
话音未落,整面东墙轰然坍塌。
烟尘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三个戴防毒面具的阴兵踏着瓦砾逼近。
为首的军官武士刀已断,胸口破洞里钻出几十条赤链蛇,蛇牙上还挂着碎肉。
胖子抡起铁锹拍飞一条扑来的毒蛇,蛇血溅在墙面的教堂图案上,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声。
这玩意怕血!他灵光一闪,抓起陈玄墨还在渗血的手掌就往墙上按。
你他妈——陈玄墨的脏话被堵在喉咙。
掌心触及砖面的刹那,整座教堂图案泛起血光,十字架骤然伸长化作实体,将扑来的阴兵当胸贯穿。
腐肉混着黑血喷了胖子满脸,他抹了把脸干呕:我宣布,今年最恶心场面诞生了......
陈玄墨盯着没入墙体的十字架,尖端正钉着半张烧焦的黄符。
符上朱砂写的生辰八字让他瞳孔骤缩——那分明是他自己的出生时辰。
墨哥!这有东西!胖子从阴兵尸堆里扒拉出块怀表。
表盘玻璃裂成蛛网,时针逆时针交替转动,背面刻着郑记商行的暗纹。
当表盖弹开的瞬间,陈玄墨看见小翠的耳环卡在齿轮间,银质的木棉花坠子上还沾着血渍。
怀表突然在他掌心震动,表盘渗出粘稠的黑液。
胖子抡起铁锹就要砸,被陈玄墨侧身躲过:等等!液体在凝固......
黑液沿着裂纹爬行,渐渐凝成张简易地图。
珠江口标着红叉的位置,隐约能看见艘沉船的轮廓。
陈玄墨用指甲刮开表盘边缘的铜锈,三个小字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阴阳墟。
轰隆——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巨响,整栋古董店开始倾斜。
货架上的陶罐接连炸裂,尸油混着骨灰糊了两人满身。
胖子被碎瓷片划破胳膊,突然盯着自己的血了一声:墨哥,我血怎么变荧光绿了?
陈玄墨扯过他胳膊,只见伤口渗出的血珠泛着诡异磷光,在黑暗中拖出细长光痕。
这颜色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那箱明代裹尸布渗出黑水时,林九叔就是用这种荧绿粉末画的镇魂符。
是七星灯的灯油!他猛然想起密室里那七盏青铜灯,老板逃跑前肯定动了手脚......
话没说完,胖子突然双眼翻白栽倒在地。
后颈衣领下鼓起个鸡蛋大的包,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陈玄墨用匕首挑开布料,一条蜈蚣状的蛊虫正拼命往脊椎里钻,尾针上还挂着半片澳门赌场的筹码。
忍着点!他咬开酒壶含了口烈酒,喷在匕首刃上就往下扎。
胖子杀猪似的惨叫中,蛊虫被钉死在肩胛骨间,爆出的汁液竟带着广式腊肠的甜腻味。
地面裂痕已经蔓延到脚边,陈玄墨背起昏迷的胖子往暗道冲。
怀表在地震中不停鸣响,表链上的小翠耳环突然发烫,在他锁骨处烙出朵木棉花印痕。
暗道尽头透进月光时,陈玄墨回头望了眼崩塌的古董店。
燃烧的梁柱拼成个扭曲的卦象,在浓烟中若隐若现。
那是《撼龙经》里最凶的煞局——七杀照命,紫薇西沉。
三个月后,澳门风顺堂街。
陈玄墨蹲在教堂飞扶壁的阴影里,指尖摩挲着那枚木棉花耳环。
彩绘玻璃透出的光晕中,神父正给信徒分发圣餐。
当第七个人接过面饼时,他瞳孔骤缩——那人手背上的尸斑,与老码头冤魂老李的一模一样。
墨哥!胖子从巷口窜过来,腋下夹着油纸包,你猜我买到什么?正宗的澳门猪扒包......
他忽然噤声,顺着陈玄墨的视线望去。
教堂地砖缝隙里,正渗出荧绿色的黏液。
怀表在陈玄墨口袋里突然震动。表盘玻璃映出小翠惨白的脸,她嘴唇开合,这次终于能听清——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