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陈玄墨的鼻尖几乎蹭到操作台上那张泛黄的婴儿照。
照片里皱巴巴的婴儿正在啼哭,后颈处嵌着的青铜碎片泛着幽光——那形状与他胎记上的北斗纹路分毫不差。
这他娘是你满月写真?胖子举着打火机凑近,火光在舱壁投出扭曲的影子。
话音刚落,实验日志突然无风自动,纸页间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蟞,甲壳上731的编号闪着血光。
陈玄墨抄起锈蚀的扳手砸向虫群,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沉睡的潜艇。
头顶的防水灯管闪烁,仪表盘上的指针突然疯狂旋转。
胖子一脚踩到具骸骨,军靴下的肋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那具穿着昭和时期军服的尸体,胸牌上赫然刻着实验体1997号。
墨哥!这玩意儿在动!胖子突然鬼叫。
陈玄墨转头看见尸体的手指正抽搐着抓向自己脚踝,腐烂的声带挤出日语嘶吼:継続...実験を...锈绿的铜钱从尸体的眼眶滚落,撞在舱壁上发出诡异的颤音。
陈玄墨的胎记突然灼痛,他扯开衣领的瞬间,整艘潜艇的铆钉同时爆开。
咸腥的海水裹着发光的浮游生物涌入舱室,在两人身上投出幽幽蓝光。
胖子突然捂住后颈,那里的契约纹正顺着脊椎往头皮爬,像条活过来的血色蜈蚣。
蹲下!林九叔的吼声穿透铁壁。
陈玄墨本能地扑倒胖子,一道寒光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竟是那具日军尸体握着武士刀劈来,腐烂的牙龈间还咬着半张澳门赌场筹码。
武士刀劈在仪表盘上溅起火星,陈玄墨趁机滚到角落。
他的手肘撞开暗格,十几支密封的玻璃管滚落出来。管中漂浮的胎儿标本突然睁眼,隔着玻璃对他露出诡异的笑。
这地方比荔湾广场还邪门!胖子抡起消防斧砍向复活的尸体,斧刃卡在尸体的肩胛骨里拔不出来。
尸体突然张嘴喷出黑雾,雾中浮现出林九叔给婴儿注射的监控画面——注射器里的液体泛着熟悉的青铜色。
陈玄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胎记的灼热感蔓延到全身。
他抓起玻璃管砸向舱壁,胎儿标本在营养液里疯狂扭动,尖利的指甲竟把强化玻璃抓出裂痕。
破碎的管口突然伸出章鱼般的触手,缠住他的手腕就往暗格里拖。
你他妈属八爪鱼的啊!胖子抽出卡在尸体里的斧头,转身砍向触手。
腐臭的粘液喷了他满脸,被斩断的触手在地上扭动着拼出两个汉字。
潜艇突然剧烈倾斜,成箱的档案袋从高处砸落。
陈玄墨在纷飞的纸页中看到张熟悉的脸——1982年的林九叔正站在手术台前,手里捧着个青铜罗盘。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命格嫁接成功,1997年启动最终阶段。
小心!胖子的惊呼和金属断裂声同时炸响。
陈玄墨抬头看见天花板整个塌下来,生锈的钢梁间缠满裹尸布似的海藻。
他本能地举起双臂格挡,胎记突然爆出青光,坠落的钢梁在离头顶半寸处诡异地悬停。
胖子趁机拽着他滚进鱼雷舱,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陈玄墨喘着粗气看向掌心,发现胎记的北斗纹路中多了道血痕,正与潜艇舱壁上的霉斑地图完全重合。
这玩意儿在给你充电呢!胖子指着舱壁上发光的海藻。
那些荧光生物正沿着霉斑地图的纹路游动,渐渐汇聚成完整的珠江入海口地形图。
地图上的澳门位置,赫然标着个血色的字。
陈玄墨突然想起糖水铺墙上的霉斑,胃部一阵翻腾。
他摸到腰间鼓胀的暗袋,掏出来才发现是昨夜顺走的凉粉盒子——此刻盒盖上的广式糖水广告正在荧光中扭曲,变成鲛人泪专卖的繁体招牌。
潜艇深处突然传来汽笛般的呜咽,整片海域开始震荡。
鱼雷舱的防水门裂开缝隙,腥咸的海风裹着个泡发的木箱冲进来。
箱盖上用日文潦草地写着:最终实验体·丁丑年封存。
这箱子里头要是跳出来个贞子,老子就把你踹出去挡枪!胖子边说边用斧头撬开木箱。
陈玄墨的罗盘碎片突然从衣袋飞出,在箱子上方拼成残缺的八卦阵。
箱盖掀开的瞬间,幽蓝的光芒溢满舱室。
成堆的阴糖罐头中间,躺着具半人半鱼的骸骨。
骸骨的胸腔里嵌着个水晶瓶,瓶中液体正随着海水的震荡泛起涟漪——那正是他们在找的鲛人泪。
别碰!林九叔的警告迟了半秒。
胖子的手指刚触到水晶瓶,整具骸骨突然暴起将他扑倒。
鱼尾骨缠住他的双腿,腐烂的指骨掐向咽喉。
陈玄墨的胎记再次爆出青光,这次直接在他掌心凝成柄青铜短剑。
短剑刺入骸骨眼窝的刹那,珠江入海口突然掀起百米巨浪。
陈玄墨透过舷窗看见,九艘幽灵船正在海面组成北斗阵型,船头的青铜撞角全部指向澳门方向。
骸骨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化作青烟钻入水晶瓶。
胖子抓着水晶瓶正要欢呼,瓶中的鲛人泪突然沸腾。
林九叔踹开变形的舱门冲进来,烟斗里的火星子溅在瓶身上:快喝!血契要反噬了!
陈玄墨夺过瓶子灌进胖子嘴里,后者被呛得直翻白眼。
契约纹从后背迅速褪去,却在胸口聚成个发光的罗盘印记。
胖子突然用日语嘶吼着扑向林九叔,手指甲暴长成利刃。
按住他!林九叔甩出捆尸索。
陈玄墨扑上去时,看见胖子瞳孔里映出个穿昭和军装的男人——正是实验日志里那个给婴儿植入碎片的军官。
胎记再次灼痛,他鬼使神差地咬破手指按在胖子眉心。
海面突然炸开惊雷,暴雨穿透潜艇的裂缝砸进来。
胖子的惨叫声中,胸口的罗盘印记渐渐淡去,最后凝成个篆文。
陈玄墨精疲力尽地瘫坐在污水里,发现自己的掌纹竟与潜艇仪表盘上的霉斑地图完全重合。
林九叔捡起滚落的水晶瓶碎片,上面映出葡京酒店顶楼的倒计时——95天。
他往瓶里倒了撮烟灰,灰烬竟聚成小翠的虚影。
虚影指着陈玄墨的胎记,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她说需要白虎山的...胖子突然开口,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茫然地摸着自己喉咙:刚才有女人的声音在脑子里说话...
陈玄墨突然扯开衣领,发现胎记边缘多了圈细密的牙印。
潜艇外传来汽笛长鸣,九艘幽灵船正化作青烟消散。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海面时,他看见小翠的残影立在远处的礁石上,手中握着把刻有的青铜钥匙。
林九叔用烟斗拨开满地阴糖罐头,忽然挑起个锈迹斑斑的拍立得相机——镜头正对着胖子脖子上未褪尽的红印。
这玩意儿看着像八十年代港片里的道具...胖子伸手要抢,相机突然自动吐出发黄的照片。画
面上穿开裆裤的他正趴在婴儿床上,头顶悬着的青铜罗盘指针赫然定格在1997。
陈玄墨的胎记猛然抽搐,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1982年的产房里,穿白大褂的林九叔将罗盘碎片按在新生儿后背,手术刀在皮肤上刻出北斗纹路。
产房窗外暴雨倾盆,闪电照亮病历本上的名字——实验体1997号。
墨哥!你流鼻血了!胖子的惊呼让他回过神。
血珠滴在照片背面,显露出被涂改的拍摄日期——正是他出生的时辰。
海浪突然炸开,九具缠满海藻的青铜棺被冲上岸,棺盖上刻着与胖子家徽相似的菊花纹。
林九叔的烟斗砸在青铜棺上:要超度九婴,得先找到第七魂。他掀开最近那口棺材,腐烂的襁褓里蜷缩着具鱼头人身的怪物,爪子里攥着半张澳门赌场筹码。
胖子突然跪倒在地,契约纹从脖颈蔓延到耳后。
他颤抖着掏出钱包,抽出张泛白的童年照——背景里的婴儿床栏杆上,隐约可见贴满符咒的玻璃罐,罐中漂浮的胎儿正对着镜头狞笑。
这照片...我妈说是百日留念...胖子话音未落,照片突然自燃。
灰烬中升起个发光的婴灵,尖叫着扑向最近那口青铜棺。
陈玄墨的罗盘碎片自动飞向棺盖,在锈蚀的菊花纹上拼出残缺的八卦阵。
海面突然掀起百米高的浪墙,浪尖上站着九名穿昭和军装的阴兵。
为首的军官抽出武士刀,刀身刻着的二字正与潜艇里那具尸体胸牌相同。
陈玄墨的胎记爆出青光,在沙滩上投射出三秒后的画面——阴兵的刺刀正捅进胖子心口。
趴下!他拽着胖子滚进棺材缝隙。
武士刀劈在青铜棺上溅起火星,棺材里的鱼头怪物突然复活,腐烂的腮帮子喷出墨绿色毒雾。
林九叔甩出捆尸索缠住军官脚踝,索头上挂着的五帝钱竟与陈玄墨在糖水铺捡到的赝品一模一样。
胖子趁机掏出拍立得对着阴兵连按快门,每张照片都在显影瞬间自燃。
第七张照片烧到一半时,他瞥见火焰中浮现自己祖父的脸——老人正与日军军官握手,背后的货轮上堆满贴符咒的陶瓮。
这他妈是我家祖传的商船!胖子一脚踩灭火焰。
陈玄墨的罗盘突然指向他胸口,胎记的灼热感转移到了心脏位置。
他撕开衣襟,发现皮肤下浮现出微缩版的青铜罗盘,指针正随着阴兵的步伐颤动。
海浪突然变成血红色,九口青铜棺同时开启。
陈玄墨看见每个棺中都飞出个发光的婴灵,它们在空中拼成残缺的北斗七星。
当第七个婴灵从胖子心口钻出时,澳门方向的天空突然亮起血色倒计时——94天。
青铜棺里的海水突然沸腾,陈玄墨抓着胖子滚到礁石背面。
九具棺材里飘出的婴灵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北斗阵,第七颗星位正对着胖子胸前发光的罗盘印记。
把你兜里那个赌场筹码扔出去!林九叔的烟斗戳在胖子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