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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败退遗踪(1 / 2)

浓烟裹着刺鼻的硫磺和焦糊味儿,还在破败的印刷厂房里慢吞吞地打着旋儿,不肯散开。陈玄墨背靠着冰冷的砖墙,缓缓滑坐到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刚才那场恶斗,几乎榨干了他丹田里最后一丝罡气,这会儿脑袋里空空荡荡,嗡嗡作响,像被抽干了水的井。

胖子直接四仰八叉地瘫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呼哧带喘,活像条离了水的鱼。“我……我的亲娘哎……”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和灰,有气无力地哼哼,“这……这帮人属烟囱的吧?来也匆匆,去也冲冲,还……还留下这么一股子怪味儿……”说着,还真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结果被残留的烟尘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陈玄墨没力气接他的话茬。他的目光先扫过厂房中央。那口敞开的木箱里,南越王丝缕玉衣静静地躺着,温润的光华已经收敛,只剩下内敛的莹莹光泽,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自主护主和净化恶念只是一场梦。玉衣上方,那个被玉衣白光死死禁锢住的黑色光球,还在微微扭动,像一颗不甘心的、充满恶意的心脏,但已无法挣脱。

还好,玉衣无恙。这国之重宝真要是在他手里有个闪失,那罪过可就大了。

他又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阮氏哥哥躺在那儿,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呼吸微弱但平稳,眉宇间那股被控制时的戾气总算消失了,只剩下昏迷后的脆弱。另一个是那个被恶念附体后又强行剥离的魁梧汉子,此刻也彻底没了动静,像摊烂泥,情况比阮氏哥哥还糟,气息若有若无,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麻烦远没结束。陈玄墨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这被禁锢的恶念怎么处理?就是个烫手山芋。净化?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到。带走?风险太大,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半路出幺蛾子。还有逃走的那两个,尤其是那个身手狠辣的女人,他们肯定会把消息带回去。那个神秘的“观星阁”,就像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窗外,天色已经透出些许灰白,漫长而混乱的一夜总算要过去了。但陈玄墨心里清楚,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更大的风浪恐怕还在后头。

“墨哥,”胖子喘匀了点气,挣扎着坐起来,“咱……咱现在咋整?这俩……还有那黑蛋蛋……”他指了指昏迷的两人和那个黑色光球。

陈玄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处理现场,不能留在这里等着对方杀个回马枪或者被巡逻的人发现。

“先把人弄到一边,检查一下他们身上有没有线索。”陈玄墨撑着墙站起来,腿还有点发软,“胖子,你看看那边那个包是不是那帮人落下的。”

胖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角扔着一个黑色的帆布背包,估计是刚才混乱中对方仓皇撤离时落下的。他屁颠屁颠跑过去,把包拎了过来,入手还挺沉。

“有货!”胖子眼睛一亮,赶紧把包里的东西哗啦一下全倒在地上。

东西挺杂:一些零钱、半包压瘪的香烟、一个空水壶、几根用途不明的金属棒……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胖子有点失望,用脚拨拉着那堆杂物。

“咦?这是啥?”他弯腰从一堆杂物底下捡起一张纸。那纸明显被烧过,边缘焦黑卷曲,只剩下一半左右,而且被揉得皱巴巴的。

陈玄墨接过来,小心地展开。残存的纸面上,用清晰的线条绘制着一幅建筑物的剖面结构图,虽然残缺,但陈玄墨一眼就认出来——是六榕寺的花塔!图纸绘制得相当专业,塔身、楼层甚至内部的支撑结构都清晰可见。

他的目光立刻被图上一个用红笔重点圈出的位置吸引。那是在塔基部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旁边用蝇头小楷标注着一个字:“枢”。

“枢?”胖子凑过来看,挠着头,“这啥意思?枢纽?机关?”

陈玄墨眉头紧锁,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他猛地想起之前玉衣传递给他的那段模糊影像——一位古代方士从玉衣胸口取下几片玉片,埋入一座塔基之下。当时影像模糊,塔的样式看不太清,但那种感觉……现在结合这张残图,指向性再明确不过!

玉衣缺失的那三片玉片,竟然就埋在六榕寺花塔的塔基之下!就在那个标注着“枢”的位置!

为什么是“枢”?枢,有枢纽、关键、核心之意。在风水阵法中,往往指代阵眼或者能量汇聚流转的关键节点。将玉衣的关键部件埋在塔基“枢”位,这绝非随意之举,很可能是一种极其古老而强大的封印或者滋养阵法!

怪不得玉衣灵性虽存,却总感觉有所缺憾,无法发挥出全部力量。原来是因为关键部件缺失,灵性不全!

对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玉衣,甚至可能早就知道玉片藏在塔基。他们盗走玉衣,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要取出这些玉片,要么是为了彻底掌控玉衣,要么是有其他更险恶的用途!

必须尽快把玉片取回来!让玉衣完整归赵!否则,玉衣灵性长期不全,不仅威力大打折扣,说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

“墨哥,你脸色咋这么难看?”胖子见陈玄墨盯着图纸半天不说话,表情凝重得吓人,忍不住问道。

陈玄墨把图纸递给他,沉声道:“玉衣缺的那几片玉,可能就在六榕寺塔底下。”

“啊?”胖子接过图纸,瞪大眼睛看了看,又看看旁边的玉衣,恍然大悟,“我靠!原来藏那儿了!怪不得这玉衣大爷总觉得缺点啥……那还等啥?咱们赶紧去挖出来啊!”

“不急在这一时。”陈玄墨摇摇头,“天快亮了,我们得先把眼前这烂摊子收拾了。而且六榕寺是名刹,白天香客众多,不可能让我们随便去挖塔基。”

他走到玉衣旁,看着那个被禁锢的黑色光球。光球表面白光流转,内部的恶念似乎安静了一些,但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依旧让人不舒服。

“这玩意儿怎么办?”胖子也凑过来,有点发怵地看着光球。

陈玄墨沉吟片刻。这东西不能留在这里,也不能随便处理。他尝试着用意念沟通玉衣,传递出一个询问的念头。

玉衣微微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一段极其微弱的意念反馈回来——暂时……封印……带走……

看来玉衣有能力暂时封印这恶念。陈玄墨心念一动,取出那个变得温顺古朴的青铜罗盘。他引导着玉衣的力量,只见玉衣上分出一缕柔和的白光,缠绕住黑色光球,缓缓将其拉向罗盘。

当光球接触到罗盘背面的瞬间,罗盘上那些山水星辰的纹路微微一亮,光球就像被吸进去一样,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罗盘背面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微小凹槽内。凹槽周围,自动浮现出一圈极其细密复杂的金色符文,将恶念彻底封存在内。

罗盘轻轻一震,恢复了原状,只是拿在手里,似乎比之前更沉了一点点。

“嘿!这罗盘还能当收纳盒用?”胖子看得啧啧称奇。

解决了恶念的问题,陈玄墨又看向昏迷的两人。阮氏哥哥还好说,毕竟是受害者。另一个魁梧汉子身份不明,伤势沉重,不能随便丢下。

他蹲下身,在两人身上仔细搜查了一遍。阮氏哥哥身上除了一些零碎,没什么特别。在那个魁梧汉子身上,却找到了一块硬邦邦的金属腰牌。腰牌材质特殊,非铁非铜,入手冰凉,上面刻着复杂的齿轮咬合图案,还有一些散落的星点,与之前追逐战中掉落的那个金属牌图案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看来这帮人组织挺严密啊。”胖子拿着腰牌翻来覆去地看,“连个身份证都不带。”

陈玄墨把腰牌收好。他想了想,对胖子说:“我们不能把他们留在这儿。阮氏哥哥得带走,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关于‘观星阁’的消息。另一个……找个地方安置,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但不能让他落在对方手里。”

“明白!”胖子点点头,“那这地方……”

“清理一下,不能留下明显痕迹。玉衣得带走,目标太大,得换个更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两人说干就干。胖子负责把昏迷的魁梧汉子背到印刷厂后面一个堆满破烂的杂物间里,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放下,又给他喂了点水。至于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陈玄墨则小心地将玉衣重新放回木箱,盖好箱盖。虽然锁被那女人动了手脚,暂时打不开了,但好在箱子本身还算结实。他又和胖子一起,把打斗的痕迹尽量掩盖,特别是那些散落的血迹和符箓灰烬。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大亮,阳光从破旧的窗棂照射进来,驱散了厂房的阴森,也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陈玄墨背起装有玉衣的木箱,胖子则搀扶起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不少的阮氏哥哥。

“走,先回之前的仓库。”陈玄墨看了一眼这个充满混乱和危机的一夜的战场,率先向门外走去。

胖子搀着阮氏哥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嘴里还在嘀咕:“这一晚上折腾的……比跑马拉松还累……回去得好好补一觉……”

两人借着清晨的薄雾和早起人少的时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迷宫般的小巷里,向着那个临时落脚点的废弃仓库撤离。

身后,废弃印刷厂渐渐被抛在远处,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夺宝恶斗从未发生过。但陈玄墨知道,一切都只是开始。六榕寺塔下的玉片,“观星阁”的谜团,还有那神秘的齿轮星象图案背后可能隐藏的更大阴谋,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向他们笼罩过来。

当务之急,是安顿好玉衣和阮氏哥哥,然后,必须去一趟六榕寺了。那塔基之下埋藏的秘密,或许就是解开下一个谜团的关键钥匙。他摸了摸怀里那张残破的图纸,那个红色的“枢”字,仿佛带着某种灼热的温度,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回到废弃仓库时,天已彻底放亮,薄雾散尽,阳光明晃晃地刺眼。两人都是强弩之末,尤其是陈玄墨,脸色白得吓人,脚步虚浮,全靠一股意志力撑着。

仓库里还是老样子,霉味和灰尘气扑面而来,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安心。胖子把依旧昏迷的阮氏哥哥小心放在角落那堆还算干净的破麻袋上,探了探鼻息,还算平稳。

“墨哥,这小子命挺硬,这么折腾都没事。”胖子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陈玄墨没说话,先把背上那个沉重无比的木箱轻轻放下,检查了一下箱盖和锁。锁被那女人用邪术加固过,暂时是打不开了,好在箱子本身还算结实,玉衣应该无恙。他靠着木箱滑坐下来,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一点消耗殆尽的罡气。丹田处空荡荡的,像被掏空了的米缸,一阵阵发虚。

“接下来咋办?”胖子拿出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又递给陈玄墨。